巴陵城内,尚可喜正在饮茶,谋士金光和长子尚之信走了进来。
“父王”,一身戎装的尚之信英俊挺拔。
看着自己的长子,尚可喜眉头紧皱,这个大儿子,今年只有十四岁,虽然生得儒雅,却生性残暴,不喜读书,专好舞枪弄棒,是个惹事生非的主。
“汝来干什么?”
“儿子听说明军围我岳州,特来请命杀敌”。
“胡闹!”
金光微微一笑:“世子有此雄心,王上不妨任其为一营守备。上阵还需父子兵嘛”。
平南王尚可喜命苦,以前为明将时,亲人几乎都被清兵杀害了。三十二岁才得了长子尚之信,是以骄纵得厉害。不过这位王爷身体不错,发迹后猛生,一口气生了三十七个儿子和三十二个女儿。儿子中,他最宠爱次子尚之孝和七子尚之隆。
见金光发话了,尚可喜也想考验一下大儿子。
“也罢,就委汝为鹿角守备,孤拨八百耿藩旧部给汝,好生带着”。
“谢父王”。
“金先生,孤的家眷都安顿好了吗?”
“王上,在下已经把王妃她们护送到了承天府”。
“很好,金先生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金光却不肯走:“王上,明军东、西两路大军,已经打到了长江两岸,岳州已成死地。定南王的援军迟迟未到,王上应该赶紧撤到汉阳,与武昌成犄角之势”。
尚可喜微微一笑:“先生过虑了,本王早已备好了船只,可以随时沿长江水路撤退”。
“可是长江沿岸,要塞众多,临湘县、道人矶、城陵矶、白螺矶、鸭栏矶,随便攻克一处,截断长江水道。吾属今为之虏矣!”
“哈哈!先生勿忧,此节孤已想到。吾军水师强于明军,纵使其攻下几处要塞,拿什么封锁长江?”
金光一听,此言有理,便不再多劝。
尚之信忽然插嘴道:“明军水师虽弱,但若在长江上遍布拦江铁索,吾军岂不成了网中之鱼?”
“咣当”,尚可喜手中的茶盅落地。
落日余晖洒在城陵矶上,平南王麾下总兵许尔显,战袍染血。
明军的攻势很猛,小小的城陵矶尸横遍野,许尔显六千部下伤亡了两千。
正在危急之际,副将江定国领五千兵马来援。
原来尚可喜听了谋士金光、儿子尚之信的话后,深恐明军截断长江水道、断己归路。令副将江定国、盛登科各领五千兵马增援驻守城陵矶、道人矶的许尔显和驻守临湘县的何九成。
为防后路有失,尚可喜亲自率军一万由巴陵移防临湘,又让总兵班志富移驻长江下游的鸭栏矶。
巴陵城则由马蛟麟、李显功、孙楷宗等将防守。
见清军来了援兵,正在攻打城陵矶的明军先锋李定国,下令鸣金收兵。
旌旗招展、鼓声沉沉,明军的主力到了。…
听说尚可喜已将主力撤到了临湘,朱亨嘉气得挥起了拳头。
“这尚可喜实在奸滑,孤正准备截断长江,将其困死在巴陵。他倒跑得快,一下子撤到临湘去了”。
李明忠笑道:“监国,这其实是好事。这说明尚可喜只想保存实力,没有和我军血战到底的决心。岳州易下矣!”
朱亨嘉还是担心:“纵然岳州易下,尚贼的数万兵马若撤到汉阳,和武昌的孔贼遥相呼应,武昌可就难打了”。
李明忠大笑:“监国勿须担忧,吾在皮岛时与孔、尚二贼相识。二贼的禀性吾最清楚。孔友德自命英雄,必然死守武昌。而尚可喜一贯趋利避祸,又与孔友德有旧怨。他必然不肯去汉阳,与监国硬拼。吾料他不是去荆州,就是去承天府。远远地观战耳”。
朱亨嘉面露喜色:“若真如李卿所言,此番孤必克武昌!”
朱亨嘉令白文选、冯双礼、高明贵三将,领兵两万,监视城陵矶的清军。
自己率大军,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包围了巴陵城,巴陵西面对着洞庭湖,不围也罢。
巴陵城内,清岳州总兵马蛟麟坐立不安。他的本部有两万兵马,一万水师、一万陆师。孙楷宗等其他部队大约四千人。守城的兵力不过一万四千人。城外的明军却足有八万多。
他和副将李显功、游击孙楷宗登城瞭望,只见城外的明军并不急着攻城,而是高筑壁垒、深挖壕沟,扎营屯兵。
“大帅,明军数量远多于我军,若任其站稳脚跟,巴陵危矣。何不重演当年旧事,派骑兵击敌?”
副将李显功请战。
当年旧事,指的是当年何腾蛟派章旷率十万大军打岳州,马蛟麟令李显功带五百骑兵出战,结果五百人将十万人打得落花流水。那一战后,马蛟麟号称湖广第一名将,李显功号称湖广第一勇将,端得风光无比。
马蛟麟咬了咬牙,下了决心。
“李副将,汝带一千五百骑兵冲阵,孙游击,汝率四千步兵紧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