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囯公,游击张胜带着三艘船逃走了”,部将杨朝栋向郑彩禀告。
“竖子敢耳”,郑彩狠狠地攥紧了拳头,自从逃到平海卫后,粮食快耗尽了,军心浮动,不断地有部下逃离。
正在发火,郑斌走了进来。
“大哥,朱成功遣使来了”。
郑彩冷笑道:“带使者进来”。
使者登上旗舰,郑彩怒道:“吾与大木本是同根,缘何占吾厦门,又杀吾弟?”
使者道:“郑氏分则弱、合则强。招讨大将军占领厦门,是为了统合郑氏,不得已而为之。杀郑联,乃部下所为,非招讨大将军本意,已使人厚葬郑联。吾来前,他写了亲笔信给吾,并折箭为誓,国公若率部归顺,必厚待之。信和折箭俱在,请囯公过目”。
郑彩接过信和折箭一看。
朱成功的信写得声情并茂。先是解释了一下自己“迫不得已”占领厦门的原因然后一再解释,杀郑联并非自己本意,乃是部下“误杀”最后再三保证,只要郑彩率部归顺,自己一定待以兄长之礼,绝不会有半点不敬。
郑彩读完信后惨笑:“大木诓杀了一兄还不够吗?还欲再诓杀一兄耶?吾返回厦门,焉有命在?”
使者见郑彩不信,又取出一封信给郑彩:“此是黄太夫人写给您的信。定远侯死于乱军中,太夫人闻讯悲痛欲绝,不吃不喝,写信怒斥招讨大将军,大将军多番请罪,方才肯进食。这是太夫人写给您的信,请囯公过目”。
黄太夫人,乃是郑芝龙的母亲、朱成功的祖母。
这位郑氏一族的大长辈,从小就喜欢郑彩、郑联、郑斌三兄弟,百般呵护,待之比亲孙子还亲。
一听是黄太夫人的信,郑彩忙打开看。
信写得极其感人,说我年纪大了,闻听此不忍闻之事,伤心得只想死去。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孙子黄氏一直把郑联当亲孙子看,实在不想再失去一个。彩孙儿,你和斌孙儿都回来。予保你们无事。大木若敢为难你们,予就撞死在大木面前。
看完黄太夫人的信,郑彩泪下,哽咽着问使者:“太夫人身体可好?”
使者答道:“闻听厦门之事,太夫人悲伤得整天哭泣,令招讨大将军一定要善待国公。国公放心,若回厦门,必无性命之忧”。
郑彩叹了一口气,唤使者退下。
“大哥,您可千万不能上大木的当啊!大木心狠毒辣,不念亲情。您要去了厦门,必死无疑啊!”
郑斌冲着郑彩大吼。
郑彩苦笑:“粮食快吃完了,不去厦门,吾等去哪?鲁王要杀我,清廷要杀我,大木也要杀我。茫茫大海,竟无立锥之地。不如返回厦门,是死是活,听凭天意吧。有太夫人在,未必死也”。
“大哥,何不去投监囯靖王?”…
“去广东路途遥远,吾军的粮食快耗尽了,没有补给,如何去广东投靖王?”
“船,有船!快报于囯公!”
郑彩正和郑斌及诸将商议,忽报有战船驶来。
郑彩急和郑斌出舱观望,但见密密麻麻的战船,足有两百多艘,居然来了一万多敌人。
好汝个鲁王,君臣一场,莫非一定要赶尽杀绝不成?
郑彩怒极,挂出信号旗:“准备战斗!”
部将杨朝栋、王胜、杨权、蔡新等俱率各自船队,列阵以待。
来的是大明福建巡按邝露,还有大明广东水师提督孙贵和副将李常荣、周金汤,广东水师一万五千人马,全巢出动。
见郑军摆出了战斗队形。孙贵笑着对邝露说:“邝巡按,汝此番劝降郑彩有点难,汝看,对方都准备开炮了”。
邝露亦笑着说:“郑彩先被朱成功袭了厦门,又被鲁监囯击于海上,已是惊弓之鸟。戒心强一点,也是正常的。无妨,吾只带一条船,高挂靖字旗前进,将军为吾压阵”。
孙贵点点头,挂出令旗:“准备战斗!”
李常荣、周金汤诸将各回本阵。明军舰队亦摆出战斗队形,杀气腾腾地正对着郑彩部。
此番劝降郑彩,朱亨嘉做了两手准备。谈得拢,皆大欢喜谈不拢,直接歼灭他。
郑彩残存的这两万水师,目前缺吃少穿、弹药不足,正处于战力最虚弱的时候。宁可歼灭他们,也不可让这两万水师落于其他势力手中。监国这些年,朱亨嘉行事越来越狠辣,古来帝王,莫不如此。
郑彩随郑芝龙做海盗多年,是海战的大行家。一见明军舰队列队严整、进退有序,便知对方训练有素,是个劲敌。
对方补给充足、船大炮猛,自己连吃败仗,补给困难,连炮弹都不多了,这个仗可如何打?
望着密密麻麻的明军战船,郑彩的冷汗流了下来。
“大哥,汝看,来得好像不是鲁王的船,他们挂的是靖字旗”,郑联忽然喊道。
郑彩眯着眼,端起千里镜一看,果然,船队挂着一杆杆“靖”字旗,“靖王的船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