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亨嘉召见了新泰伯郝尚久,没有什么煽情,直接单刀直入主题。
“郝卿,孤欲让卿作饵,在桃源山诈败,诱清军来毛竹山。这任务,九死一生,卿可愿往?”
郝尚久想都不想,“臣愿往”。
朱亨嘉忽然有些内疚,这郝尚久是李成栋旧部,一开始桀傲不驯,妄图割据潮州做土皇帝。被自己三两下收拾得服服帖帖。这些年十分忠诚,自己却对他既用之又防之,似乎有些过分。
悠悠地叹了句:“这几年未曾重用郝卿,卿可曾怪孤?”
郝尚久眼睛一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不敢怪监国!监国雄才伟略,必有恢复神州之日。臣追随圣主,虽死无憾。”
一个“死”字,让朱亨嘉心一揪。
“不,郝卿一定要好好活着,陪孤一起,收复这如画江山”。
“臣谨遵圣命”,郝尚久眼圈红得更厉害了,“即将离别,臣有句掏心窝子的话想跟殿下说,殿下是臣最敬重的人,这些年,臣对大明的忠心,从未变过!”
听了这话,朱亨嘉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走到郝尚久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孤也有句掏心窝子的话对郝卿说,这些年,是孤委屈了卿。此番,卿若能活着从桃源山回来,孤一定与卿龙举云兴,做一对君臣相知、永不相负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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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湖广的军报呈上来了,朱亨嘉脸色沉重地召来孙金鼎、郑封、刘茂遐商议。
“吴三桂已经入川,攻下了成都、龙安、松潘;巴布泰也攻下了承天府,卿等都议一议,应该如何处置?”
孙金鼎一笑:“四川离得远,不足为惧;湖广的阿巴泰兵马不多。清虏在四川、湖广发动攻势,不过是为了牵制我军,为江西清军造声势。可以不予理会。关键是江西,只要打好了这一仗,天下定矣”。
“孙学士说得没错,清虏将吴三桂这支精兵,不派往湖广,却调到四川,实在是个败招;湖广的阿巴泰只有数万兵马,尚可喜又不听调令,作盐不咸、作醋不酸,他绝没有能力渡长江。可置之不理,专注赣局”,郑封亦赞同孙金鼎观点。
“玄初,汝看呢?”
朱亨嘉十分重视这个新得到的谋士意见。
“臣以为,两位阁老的话,十分有道理。吴三桂不打重庆、嘉定,反而攻龙安、松潘,有避战之心,四川的敌人,实际上只有李国翰和李国英;湖广的尚可喜亦是首鼠两端,阿巴泰兵少难为。皆不足为惧,全局的关键还是在您这里。只要能重创江西之敌,攻守之势易矣”。
朱亨嘉哈哈大笑:“北京城里的那个鞑子小皇帝,搞什么以汉治汉。顺风顺水的时候还行,一旦形势有变,这些汉奸们可就各怀鬼胎喽!”
“报!赣州总兵张成武率一万援兵赶到”。
朱亨嘉知道等贵州、广西的援兵赶到,还有一段时间,所以狠了狠心,调赣州的张成武部增援。这也意味着一旦战败,整个江西再无精兵驻守。
刘茂遐问道:“监国,张总兵这一万兵马,您准备用在何处?”
“自然是用在毛竹山伏击鞑子”。
“不可,毛竹山山谷狭窄,有四万多人足够伏击之用。臣倒是担心镇朔大将军那里,他仅有四万兵马,要防守潦水沿岸的漫长战线,一旦失守,让清军从正面渡了河,咱们这里的埋伏就没用了”。
朱亨嘉看了看地图,思考了一会,“刘卿所言甚是,孤立即让张成武驰援李明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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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额娘,儿臣给您请安”。
“起来吧,皇帝”,昭圣皇太后笑吟吟地望着儿子。
北京慈宁宫里,好一副母慈子孝。
昭圣皇太后今年三十八岁了,自十三岁嫁到盛京,一入宫门深似海,历经无数宫廷血斗,早已磨练得处变不惊。知子莫若母,儿子今天请安的时辰,比往常早,必有难事。
“皇额娘,北边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尼堪打下了九江,阿巴泰打下了承天府,吴三桂也攻下了川西北。可是南边的局势却崩坏了,陈泰被包围在福州危在旦夕,朕命哈哈木、噶来道噶救援,却被堵在了仙霞关。陈锦那个废物,浙江明明我大清兵力占优,却丢了宁波和台州。金砺、刘之源那两个奴才到了浙江,仍然僵持不下。儿子想再派大军救援福州,可是八旗子弟已经抽调太多,剩下的也要驻守要地,实在无兵可派,若不派八旗,只派汉军,又怕他们不尽心”。
昭圣皇太后妩媚地一笑:“天热,皇上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咱们还有兵,把各亲王、郡王、贝勒、贝子们家里的阿哈们都组织起来,还能凑个两万兵马;关外还能调一批满蒙八旗,北方的绿营兵马,还是有不少能战的。只是皇上打算把这些兵马用在哪呢?”
“福州危在旦夕,自然是派往福建”。
“不可。四川、湖广、浙江、福建,皆不是决定战局的关键。战局的关键在江西,尼堪已经拿下九江,掌握了主动。只是他那十几万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