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南总督(全称江南江西总督)郎廷佐来到了应天府。这座城是此时全世界规模最大、人口最多的雄城。
朗廷佐闹的动静挺大,随身携带了一口棺材。现在这个时局,敢来应天府的,自然是清朝的忠臣。忠臣不怕死,带棺上任。
为什么这么忠?人家两代汉奸,自然忠心耿耿。父亲郎熙载,本是大明秀才,降了努尔哈赤后,任游击,被编为汉军镶黄旗。到他这一代,更了不得,堂堂两省总督。
五省经略洪承畴、江宁巡抚周国佐设宴给郎廷佐接风。
“值此板荡之际,郎督宪肯来江宁,真忠臣也!本经略敬汝一杯”,洪承畴端起了酒杯。
“老大人过誉了,如此危局,您不顾年高体弱,支撑着江南半壁,实吾辈学习之楷模”,洪承畴比郎廷柱大十几岁,所以郎廷佐尊称他为老大人。
喝了会酒,洪承畴切入正题,“一柱(郎廷佐字)呀,形势危急,吾也不和汝客套了。简郡王和张勇的援兵已经赶到了南直隶,可是钱粮却不足,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四地士绅,拖欠着朝廷大量赋税不交。老夫即将奔赴徽州御敌,征粮的事就交给汝和周抚台了”。
征粮这事最得罪人,江南士绅势力极大,洪承畴老奸巨猾,把这桩差事交给了郎廷佐和周国佐。
“老大人放心,吾等定当为大军征齐粮饷”,郎廷佐和周国佐齐声答道。
军情似火,洪承畴留下满洲固山额真赵布泰、胡茂祯、高谦等将,和郎廷佐、周国佐一起守卫应天府。自己则带着提督李本深、虾(侍卫)张大元、刘忠、总兵李茹春、刘芳名、高弟、高万里、张鹏程、张洪德等将六万兵马奔赴徽州府,与济度的两万八旗、张勇的两万绿营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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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廷佐找来周国佐商议,“周抚台,整个南直隶拖欠钱粮情况如何?”
“朗督宪,南直隶十四府、四直隶州,以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镇江府四府拖欠钱粮者最多,远远高于其他府、州”。
郎廷佐捋了下胡须,看来这四个府的士绅是带头抗粮的,好,本督就拿这四个府开刀。
“周抚台,这四个府拖欠田赋的士绅名单,汝可曾登记造册?”
“已经造册,共有士绅一万三千五百人”。
郎廷佐一听,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么多人!自古法不责众,这可如何是好?不罚,解决不了大军的钱粮问题;可要是一下子处罚这么多人,激起民变怎么办?
见他半天不说话,周国佐问道:“郎督宪,您看该此事该如何处置?”
“哼”,郎廷佐忽然发出一声狞笑,犹如恶狼,“别说是一万多人,便是十万人,胆敢抗税不交,本督也要让他们领教一下大清的法度!”
“郎公,您的意思是?”
“照名册拿人。此次来江宁,皇上升天津总兵管效忠为江南提督,领六千兵马听予节制。此正是用他之时!”
管效忠也算是资深汉奸,辽宁抚顺人,皇太极时便屡立战功,另一个时空,正是此人用诈降计忽悠了朱成功,最后又被清廷卸磨杀驴。
接到郎廷佐的指示后,管效忠立即行动起来,一个府又一个府地抓人,一口气抓了一万多人。
郎廷佐展现了狼性,下令不补齐粮饷不放人;又以四地士绅对抗国策为由,上奏清延,请求将这些士绅的功名全部革除,一下子革除了一万三千五百名秀才、举人、进士等等。
这可捅了马蜂窝,江南士绅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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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生员倪用宾、沈琅、顾伟业等筹划哭庙。
“哭庙”说白了就是聚众闹事,每当官府有不法之事或者不当之举,士子们便聚集在文庙,向祖师爷孔子哭诉,以此来对官府施加压力。南直隶一带,此风盛行。
倪用宾刚谋划完毕回府,忽有一黑衣人求见。
“此番主持追缴税赋的乃是江南总督,倪秀才纵使哭庙,亦无多大作用。何不招募义师,揭杆而起,复我汉家衣冠?”
“阁下何人?”
“大明锦衣卫南直隶千户郭璘”,郭璘说完,双目炯炯地盯着倪用宾。
倪用宾一楞,缓缓说道:“学生手无缚鸡之力,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真得帮不了大人的忙!”
这些士绅,个个有房有田,闹事抗税敢,起兵反清却缺乏勇气。
他们没有搏命的勇气,郎廷佐却有杀人的狠心。
士子们刚哭完庙便被抓了。
治乱世用重典,郎廷佐给他们安了一个“摇动人心倡乱,殊于国法”的罪名,一口气杀了一百多个士子。
滚滚人头落地吓坏了江南士绅,清廷的田赋十分顺利地收了上来,大军也有了粮饷。
“郎公,苏州吴县有个叫金圣叹的秀才,在公开场合大放厥词,说那些哭庙的士子死得冤。要不要将他也抓来杀了?”
周国佐还没杀够,还想继续杀。
“金圣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