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包围青阳与明军攻克宁国的军报,几乎同时传到泾县。洪承畴对着军图左看右看,忽然嚎叫了一声:“不好!明军这是要将我军围死在泾县呀!”
他在军图上太平府的位置重重一点。必须派援兵守住太平府!可是大军已经派往龙门山、正山等地去了,泾县城内,只有五千中军而已。
思来想去,他下令江宁城内的总兵高谦,带七千绿营,迅速增援太平府;又严令芜采总兵卜从善,一定要守住芜湖、繁昌二县。
忙完这些,洪承畴立即去找多罗简郡王济度,“大将军,现在形势危急,请您移驻江宁,指挥战局”。
“身为宗室,岂能弃军而走江宁?予就留在泾县,哪都不去”,济度不肯离开泾县。
洪承畴心里暗喜,劝济度撤到江宁,不过是一种姿态,将来一旦明军攻下太平府,将自己和济度包围了,济度也怪不到自己身上。内心深处,他是不愿意济度撤往江宁的。其一、济度一旦逃了,军心就散了;其二、自己在皇上眼里,不过是个尼堪,而济度却是皇族,自己被围,皇上不一定发兵救,济度被围,皇上一定会派援兵。
所以,洪承畴想把济度和自己绑在一起。为怕他反悔,忙给他戴了一顶高帽子,“大将军真不愧是满洲的英雄!下官钦佩之至!”
济度瞥了洪承畴一眼,“唉!也不知道皇上的援军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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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紫禁城太和殿,顺治帝正在举行拜将仪式,他一口气拜了两位大将军:安远靖寇大将军爱新觉罗·多尼、宁南靖寇大将军爱新觉罗·罗托。
不容易啊!真的不容易!关里关外,搜刮一空,终于又凑出了五万满蒙汉八旗、五万绿营,外加漠南蒙古二十四个部落的四万联军,整整十四万大军。
顺治帝令罗托、沙里布领兵三万去湖广,支援阿巴泰;多尼、罗可铎、尚善,领兵十一万去救援江宁。
其实,本应该还有两万蒙古联军:漠北蒙古的车臣汗、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的一万五千兵马;漠南蒙古察哈尔亲王的五千兵马。不知道咋搞的,这四部蒙古兵至今未到。
一想起蒙古,顺治帝就烦恼。
蒙古三大部,漠西蒙古(卫拉特蒙古)的固始汗,很强悍,虽然向他称臣,但基本上调不动;漠北蒙古(喀尔喀蒙古)离得远,车臣汗、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一向听调不听宣,请他们出兵,银子不给足了不行;漠南蒙古(察哈尔蒙古),基本上被大清打服了,其他二十四部、四十九旗都很听话,唯有察哈尔亲王阿布鼐,才十八岁,居然敢藐视朕躬,一次都不来朝觐。
此次让察哈尔部出五千人随征,迟迟不到!
莫非察哈尔人有反意?
顺治帝闪过一丝狞笑。阿布鼐啊阿布鼐,朕的皇阿玛讨平了汝的父亲,朕也能讨平汝!若敢不出兵,便灭了察哈尔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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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西义州、察哈尔王庭,十八岁的孛儿只斤(也有译为博尔济吉特)·阿布鼐,剑眉倒竖,正和父亲林丹汗时代的一帮老臣们争论不休。
别看他今年只有十八岁,血管里却流淌着黄金家族不屈的血液。作为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他忘不了祖先的荣光。
阿布鼐和满清有仇,仇比海深!
父亲林丹汗一世英雄,却被皇太极逼死在青海大草滩中。皇太极夺了大元的传国玉玺、强逼察哈尔部东迁义州还不够,还抢走了自己的母亲娜木钟,厚颜无耻地封为麟趾宫贵妃。十一年前,母亲为皇太极生下了皇十一子博穆博果尔。
阿布鼐不愿意朝觐清朝的皇帝,他不愿意低下黄金家族高贵的头颅,跪倒在仇人后代的面前;更不愿意见到自己的母亲和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博穆博果尔。他很想对母亲说,汝是蒙古林丹汗的囊囊大福晋,不是什么麟趾宫贵妃。
每当被仇恨折磨的时候,他就想找妻子马喀塔发泄。马喀塔是仇人皇太极的二女儿、满清的固伦温庄长公主。皇太极很阴险,一方面防范着黄金家族重新崛起,另一方面又大搞怀柔,将二女儿嫁给了自己那软弱无能、献玉玺降清的兄长额哲。后来,额哲病死了,根据蒙古人“夫兄弟婚”的习惯,马喀塔成了自己的妻子。
马喀塔很温柔,但是抚平不了自己心中的伤痛和仇恨。几个月前,她替自己生下了长子布尔尼,满清的皇帝很高兴,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赏赐”!一想到这个屈辱的词,阿布鼐就血脉贲张,成吉思汗的子孙竟然沦落到要跪下领赏的地步!蒙古人的大汗,竟然成了“察哈尔亲王”!
满人的皇帝当然高兴,他以为小王子布尔尼身上有一半满人的血脉,就会带着察哈尔部乖乖当满人的奴才。哼!做梦!我的儿子布尔尼姓孛儿只斤,不姓爱新觉罗。他是蒙古人,不是满人!
“王爷,朝廷让咱们出五千骑兵随征,不能再拖了,其他部落皆已出兵了”。
“王爷,您已正式袭封为察哈尔亲王,应该去北京朝觐皇帝,否则,皇上一旦震怒,会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