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彩闻:根本固则国祚长。土地者,国之根本也。古来雄主,莫不守土固疆。陛下继禹、汤、文、武之业,为子孙立万代之基,岂可弃土而不守哉!台湾者,虽孤悬海外,然岛民皆大明忠良、陛下之赤子。红毛夷残虐不仁,屠我人民、辱我天威,更有甚者,吐狂悖之言曰,‘一夷兵能抵明兵廿伍‘,视天朝如无物,至此极矣!且台湾之地,沃野千里,又多硝磺铜铁之出,实王霸之基也。若久扼夷手,日后必为中国患。且臣闻夷人欲在赤嵌筑城,以扼台南水道,若成,恐日后难图。当奉天倡义,驱逐蛮夷,救万家出水火,扬国威于海上。卑鄙之言,谨拜表以闻”。
览毕这篇建国公郑彩所上的题本,朱亨嘉只觉一腔热血上头。尤其是题本上所言,那夷人居然敢口吐狂言。说什么,一个夷兵能打二十五个明兵,真正是混帐!不好好教训尔等,孤就不配这“光武”二字。
虽然恼怒之极,但他毕竟是一代大帝,年龄又大,做事沉稳,因愠而兴师的事,不肯干。打仗之前,先召来郑封、刘茂遐、郑彩商议。此之谓,听人劝,吃饱饭。
“郑卿,汝上的疏,朕看了,甚有理。台湾,乃兴王图霸之地,万不可落于夷人之手。只是朕想知道,岛上有夷兵几何?防御可完备?”
“陛下,岛上夷兵不足千人,另有‘土番’兵三千人。兵马不多,不过工事极完备。臣以为伐之,至少需两万人”。
“嗯”,朱亨嘉点点头,又问郑封、刘茂遐道:“两位先生之见呢?”
刘茂遐道:“臣以为台湾当缓图。岛上夷兵虽不多,但红毛夷在爪哇尚有不少兵马。台湾离大陆千里之遥,劳师远征,未必能速胜。万一夷兵从爪哇增援,战事持久,必然劳民伤财,空耗国力。且满人大军已至江北,此时再竖强敌,实不智也”。
朱亨嘉点点头,一时沉默不语。
“陛下,臣以为此时正是攻台良机。解决台海问题,宜速不宜迟”,郑封说道。
朱亨嘉精神一振:“哦,为何宜速不宜迟?”
“此时伐台湾,我有五胜,夷有五败。夷人残暴,岛民举义,人心在我,此我一胜、夷一败;赤嵌城工事未成,攻之易取,此我二胜、夷二败;夷人言一夷兵能抵我兵廿五,足见其狂妄,骄兵必败,此我三胜、夷三败;通事何斌,可为我间,夷之虚实,我已尽知,此我四胜、夷四败;清虏精兵大半丧于江南,短期无力南下,我可全力巩固南方,而红毛夷却和佛郎机夷征战不休,此我五胜,夷五败。若延宕日久,胜败之势难免生变。臣以为,攻台宜速不宜迟”。
“善”,朱亨嘉大声赞了一句,不过却又思索了起来。
郑彩见状从袖中抽出一幅地图来,“臣有一图献于陛下”。
“郑卿,此是何图?”
“此乃红毛夷通事何斌所献《台湾军事舆图》”。
“哦!”
朱亨嘉打开舆图,里面将台湾水道和荷兰兵力分布、炮台设置情况标注得清清楚楚。大喜,赞道:“何斌真义士耳!”
郑彩又道:“陛下,何斌还跟臣说了一事:大员湾入口处有南北两条航道。南航道(俗称大港)港阔水深,大船可以自由出入,夷人在此建热兰遮城,以密集炮火封锁,难渡;北航道(俗称鹿耳门)夙有天险之称,港门狭窄,沙石淤浅,航路迂回,一向只能通行小舟,夷人没有设防。可是,经过溪流和潮汐的长时间冲刷,航路渐渐变宽变深。何斌暗中派人测量了鹿耳门水道,发现可通大船。他还说,朝廷大军若至,他愿为向导”。
“好,好啊!”
朱亨嘉放声大笑,“何义士准备得如此周齐,若不派兵,岂不寒了义士之心?朕意已决,发兵复台!”
??
光武帝一声令下,大明朝的战争机器立刻行动了起来。户部准备钱粮,兵部准备军械,拟定调兵文书、送至内阁决议后由皇帝批准。
福建水师要防着江北鞑虏渡江,不能抽;浙江水师正在跟清军浙江水师激战,也不能抽;计划抽七千广东水师、三千安南水师出征。令广东水师总兵陈奇策、副将杨权、蔡新,安南水师总兵马玄生率部至福建泉州府集结。
至于陆师嘛,自己的心腹、从龙之臣杨武待在安南已经数年了,一直上疏闹着要调到北方杀敌报国。
杨武的小心思,朱亨嘉十分清楚。他和孙贵皆是靖江王府仪卫舍人出身,孙贵因为一直待在北方有仗打,立功不断,现在己经是公爵了;他待在南方没仗打,立不了功,到现在才是个伯爵。所以,不断上疏请战。也罢,便以他为主帅,率八千安南兵,并降将卜从善部七千人,亦至泉州府集结。
刚把出征人选定好,安南巡抚胡执恭的题本也来了。
“臣胡执恭呈奏:安南郑氏野心甚炽,屯兵于广治之北,意欲谋阮。阮主福濒遣使求援。臣以为抑弱扶强,乃边境安宁之道。今郑强阮弱,不妨救之。粗鄙浅识,谨候圣裁”。
朱亨嘉一见,明白了,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