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阮主阮福濒活着的时候,部下个个“忠”字当头,要多忠有多忠。可他一死,留下了孤儿寡母,可就不好说了,牛鬼蛇神全冒了出来。
阮有进偷偷对阮有镒说:“兄长,如今小贤主方才三岁,主少国疑,岂是国家之福?不如您取而代之,做广南国王,吾做广南副囯王。如此,广南国政,便操于你我二人之手。如何?”
副国王这个词是古人的发明,专为权势滔天的权臣所设。历史上,永历帝曾想过南逃安南,便派人册封后黎朝实权派清都王郑梉为安南副国王。
阮有镒和阮有进皆是阮氏大将,亦是旁系宗室,一个驻守广义府,一个驻守归仁府,位高权重,各有万余兵马。
此二人和朱亨嘉一样,皆是旁系宗室里的野心狼。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阮有镒想了想道:“今时不同往日,若想此事成功,非天朝点头不可”。
于是,二人搜刮了无数金银财宝,孝敬大明平南将军杨武和安南巡抚胡执恭。
礼收多了,心里难免惴惴不安。杨武来见胡执恭,“抚台,您跟咱说,安南人的礼,不收白不收。可眼下,咱收了人家那么多礼,须得为人家办事。可那阮有镒,并非阮主嫡脉,报上去,圣上可不一定同意呀”。
胡执恭一脸惊奇,“谁跟大帅说的,收了礼便要办事?昔年,予曾做过思恩参将陈邦傳的幕僚,陈参将收了咱圣上不知多少礼,到头来也没帮圣上办事,反而想出兵攻打圣上。可见收礼便得办事,乃愚人之见也”。
此言一出,杨武脸都羞红了,“吾等身为天朝官员,若收了礼不办事,岂不有损天朝形象?”
“无妨,大帅不妨让那阮有镒、阮有进上道请封广南国王、副国王的表。此表递往南京,圣上必然不同意。圣上不同意,可就怪不得吾等了”。
“抚台怎知圣上不会同意?”
“圣上已经贵为天子了,自然希望自己的子孙千秋万代,国祚绵延,所以一定会强调宗法继承。阮有镒、阮有进非阮氏嫡脉,陛下一定不会准,而是立那阮福濒的三岁幼子为王”。
杨武一听,不禁咂舌,“抚台真是人杰,这见识胜过本帅百倍!”
胡执恭一笑,“予让那阮有镒、阮有进上表,可不全为了搪塞二人。还有一宗用处”。
“哦,还有何用?”
“可将此表和圣上的批复,给那王妃郑氏和忠于阮氏嫡脉的人看,如此,彼等定然对吾大明感恩戴德”。
“原来如此”,杨武佩服得五体投地,“抚台真乃神人也!”
听说大明平南将军杨武让自己上表天朝,请封广南国王、副国王,阮有镒、阮有进欣喜若狂,暗道这天朝的官员们收了礼便肯办事,不愧是礼仪之邦啊!…
安南国自称小中华,写贺表的人才大把,很快的,一道请封表便写好了:“承天受命,君师宇内。伏惟大明皇帝陛下,奉天御极,以德绥民,山河共戴,四海归心。泰运初亨,万国仰维新之治圣德博大,广南弘无极之仁。臣阮有镒、阮有进虽化外之臣,亦深沐皇恩,常思报效。倘得立为广国国王、副国王,则广南之土,皆大明之土也广南之民,亦陛下之赤子也。谨逢表,微末愚忠以闻”。
这道表,被胡执恭以快船,飞速送往南京。
“娘娘,不好了,阮有镒、阮有进那两个逆贼,居然上表大明皇帝,请封为广南国王和副国王”,阮氏广南府,忠于阮氏嫡脉的梅万隆、邓辉等大臣急告阮福濒的遗孀王妃郑氏。
郑王妃抱着三岁的小王子阮福溱泣不成声:“先夫在世时,对此二人恩比天高,视之如左膀右臂,委以统兵之权。却不料,先夫刚薨,便斯凌吾孤儿寡母。罢,罢,罢,便遂了此二人之意,吾母子归隐田园便是”。
“万万不可呀,广南民心俱在小贤主身上,娘娘岂可逆民心而退位?”
“不退位又能如何?广南精兵俱在二贼之手,予又能如何?”
梅万隆道:“二贼虽拥有重兵,若大明愿立小贤主为王,二贼亦无能为矣。娘娘可以重金贿赂杨将军和胡巡抚,同时上表天朝,请封小贤主为广南国王”。
郑王妃叹了口气,抱着阮福溱向梅万隆、邓辉施礼道:“予一介妇人,不懂国家大事。此事便托付给二卿。倘此黄口孺子得保王位,皆二卿之力也”。
梅万隆、邓辉不由得泣下,“娘娘宽心,臣等纵是粉身碎骨,亦要保少贤主继位”。
梅万隆、邓辉携带重金,求见杨武和胡执恭,杨、胡二人又笑纳了,胡执恭还古道热肠地指点了梅万隆、邓辉一番这道表该怎么上。惹得梅、邓感激涕零。
于是,少贤主阮福溱的请封表也写好了:“皇天眷命,统驭万方。恭惟大明皇帝陛下,承天御极,恩德弘布,光明广大,永永无极,六宇共戴,八方咸歌。臣阮福溱虽远居广南,亦感吾皇之盛治,瞻学之崇隆。伏愿天心笃祜,金瓯巩固。臣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