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察哈尔部阿布鼐诏告于皇天后土曰:清虏无端起衅,逼死我父于青海大草滩,此恨一也抢走我母娜木钟,封为贵妃,又尽掳我父后宫,分于诸酋,此恨二也擅改我蒙古旧制,编为八旗,此恨三也拆分察哈尔,又强逼东迁义州,此恨四也逼我出兵伐明,子弟死伤无数,此恨五也窃逾疆场,肆其攘夺,此恨六也靳索战马钱粮,逼我和亲,此恨七也夺我传国玉玺,妄称蒙古大汗,此恨八也。有此八恨,是以征之”。
辽西,虎尔文卫,察哈尔部王庭,二十一岁的博尔济吉特又译孛儿只斤阿布鼐,脱掉了满清赐给的察哈尔亲王服,穿上了蒙古大汗服,当着察哈尔部民的面,念起了这八大恨。
“察哈尔”一词源于成吉思汗时期的波斯语,意为“宫殿卫队”。达延汗时,察哈尔部便一直居于蒙古宗主部的地位,捍卫着黄金家族的嫡系子孙。
阿布鼐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他是蒙古林丹汗的儿子,和满清有着血海深仇。自被清廷封为察哈尔亲王后,他一次都没有朝觐过满洲的皇帝,在辽西、义州一带后,积蓄实力,蠢蠢欲动。清廷对其不放心,派了那喇玛拉驻义州,监视他。
此时的察哈尔部只剩两个鄂托克,苏尼特、乌珠穆沁、浩齐特、克什克腾、敖汉、奈曼等鄂托克被清廷拆分出去,编入到漠南蒙古各旗中。堂堂蒙古大汗,身边只有三千卫士、两万余部众。
人少不要紧,只要能回到蒙古大草原,凭着黄金家族的威望,随时可以聚起千军万马。明军攻打义州,他觉得回去的时机成熟了。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来人,请苏鲁锭”,阿布鼐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声音。
一匹白马驮着九斿白纛,缓缓而来。这是成吉思汗战无不胜的苏鲁锭。
据耶律楚材自传记载,铁木真出生的时候,手中握着一块胎血,掰开后发现,是一个两头尖尖的菱形图案,耶律楚材派俘获的俄罗斯工匠按此图案打造了一个标志物,称为“苏鲁锭”。既是长矛、也是大纛,代表着战神,代表着成吉思汗,表示着战无不胜的蒙古大军。
“大汗!大汗!大汗!”
察哈尔部的牧民们匍匐于地,热泪盈眶,高呼着大汗。清廷不允许阿布鼐称汗,自能称察哈尔亲王,他们认为蒙古人的大汗只能有一个,那就是顺治皇帝、伟大的额耶尔札萨克汗。可蒙古人只认黄金家族的子孙。这下好了,大蒙古有汗了!
“勇士们”,阿布鼐穿上了汗服,英气勃发地大声吼道,“你们的祖先是成吉思汗最忠诚的怯薛军。你们愿意像祖先追随成吉思汗一样,追随我吗?”
“大汗!大汗!大汗!”
这一下欢呼声更响了!
“勇士们,挺起你们的胸膛,拿起你们的武器。我要带着你们返回蒙古大草原,去恢复大元帝国的荣光!”…
“浩瑞万岁!浩瑞!浩瑞!”
欢呼声此起彼伏,若汪洋大海,无边无际。
“大汗,从义州返回蒙古大草原,要穿过很多女真人的地方,万一他们发兵阻拦怎么办?我们人少,怕敌不过呀”,塔什海、虎鲁克寨桑、巴达西寨桑等一干老臣有些担忧。
“满清正在与明国交战,哪有兵力阻拦咱们?”阿布鼐冷笑一声,想了想,又说道:“这样吧,碰到有清军驻扎的地方,便绕道走”。
察哈尔部由虎尔文卫往西北方前进,不断绕路,避开清军。先后过合兰城、禾屯吉、讹答刺、秃都河、纳邻河,绕过了建州重镇辉发城、乌拉城。
沿途的蒙古人,皆向着那杆象征着成吉思汗的苏鲁锭跪拜,投奔阿布鼐的牧民越来越多。
先是原察哈尔部的苏尼特、乌珠穆沁、浩齐特、克什克腾、敖汉、奈曼等鄂托克牧民来投接着,札赉特、杜尔伯特、巴林、札鲁特、喀尔喀、茂明安、乌拉特、喀喇沁、土默特、鄂尔多斯等部落牧民也望风而来。甚至于有蒙八旗将领,带兵来投。
阿布鼐到达纳邻河畔时,居然有了一万战士、七万多部众,号称十万大军,声势浩大。
“大汗,再往前便是撒叉河卫,渡过松花江,便进入了大草原的边缘,那一片是科尔沁左翼中旗的牧场”,巴达西寨桑禀报。
“科尔沁人背叛了先汗王,本汗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且先在此处扎营,再派人联络附近的扎鲁特、巴林、杜尔伯特三部,让他们派兵与本汗会合,讨伐科尔沁部”。
塔什海有些不放心,“大汗,这些部落臣服满清已久,恐怕未必会听从您的汗令啊!”
阿布鼐哈哈大笑:“满清能收买得了那些王公台吉们,但是收买不了蒙古的人心。汝等派快马,走遍附近的所有部落,告诉每一个牧民,蒙古人的大汗回来了!”
“是!”
乌拉城,原是建州女真乌拉部的领地,属于建州重镇。
二十七岁的富察萨布素正在焦急地派斥侯打探阿布鼐的消息,这可是吾满洲的心腹大患,绝不能放其逃入蒙古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