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前面就是满人的兴京赫图阿拉了,此城建于苏子河南畔。苏子河是浑河的支流,河北有马儿墩、古勒、界凡三寨,河东便是萨尔浒”,佟养甲是辽人,滔滔不绝地向杨怀介绍起了赫图阿拉一带的地形。
听到萨尔浒、浑河这两个地名,杨怀心里一痛,正是这两场大仗,打断了大明的脊梁啊!
他生平最敬重大明名将刘綎,问道:“刘綎将军是在何处战殁的?”
刘綎是万历朝第一猛将,其所用镔铁刀重一百二十多斤一说八十多斤,马上轮转如飞,人称“刘大刀”,平缅甸、朝鲜、播州、罗雄,战功赫赫。
佟养甲道:“当年萨尔浒之战,刘綎将军不知杜松已败,孤军深入三百里,东路军两千多人,尽皆战殁于阿布达里岗”。
一听英雄死得壮烈,杨怀不禁愤然道:“今日本帅誓要为在萨尔浒殉国的大明忠烈复仇!”
“大帅,吾作了一首沁园春祭奠萨尔浒的忠魂,愿吟唱于诸公听听”,辽东巡抚、名士邝露说道。
“好,邝公唱来”。
沁园春萨尔浒
孤岗狼烟,萨尔悲歌,猛将梦残。
望大军平北,忠魂耿耿,
浑河之畔,呜咽湍湍。
此恨无穷,英灵不朽,
灭尽胡酋方喜欢。
风来矣,起雄师十万,战火千端。
痴心可以长眠,看吾辈收拾旧河山。
有虎贲无数,投鞭断流,
扫平鞑虏,此事何难?
胜败由时,人心在汉,
万马千军求一战。
天行健,看仁人志士,血染贺兰。
邝露吟唱着这首沁园春萨尔浒,他是名士,精通音律,这首词唱得抑扬顿挫、慷慨激昂。诸将听完,无不感奋,跃马扬鞭,皆欲攻克清虏的兴京赫图阿拉,洗萨尔浒之耻。
赫图阿拉有内、外两层,外城周九里、内城周四里,当年努尔哈赤与诸亲族居内城,外城则由铁匠、弓匠、军士等分区居住。
清固山额真穆里玛、巴哈纳率一万八旗,和逃回来的李思忠五千残军一起,驻守此城。
“穆里玛额真,这明军甚是狡猾,居然不往灶突山扎营,反而直接往我赫图阿拉杀来,该如何是好?”巴哈纳问守城的主将穆里玛,虽然同是固山额真,但穆里玛背景深厚,是主帅敖拜的亲弟弟、顺治帝眼里的红人,所以巴哈纳凡事皆听穆里玛的。
穆里玛把牙一咬,“没啥好说的,死守,坚持到大军反攻为止!”
“嗻!”
打仗这种事,真的是千变万化,没有定规。按照常理,明军攻城前应该抢占有利地形,将大营扎在赫图阿拉西南的灶突山才是。不料杨怀部击败李思忠部后,士气旺盛,竟然不抢占灶突山,直接在城南扎营、攻城。这让埋伏于灶突山的敖拜、遏必隆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
不过,敖拜毕竟是宿将,除了在灶突山设有三万伏兵外,还令昂邦章京叶书克领兵五千伏于苏子河畔的芦苇丛中令昂邦章京沙尔虎达,领兵五千伏于建州西南长城边的鸦鹘关。
鸦鹘关乃有名的险关,关隘险要如同猛禽山老鸹俯视,共分三道,今称三道关,是辽东与建州的边界。
“国公,明军未入我军的伏击圈,奈何?”
敖拜有些焦躁地问朋春。
“大帅,兵者,诡道也,岂能尽如人意。明军虽未至灶突山扎营,但也未派斥侯来山中查看,可见其并未察觉有异。大帅不妨再等等,等明军攻城力竭之时,忽然从山中杀出攻之,必胜!”
“善!”
明军开始攻城了,这个城攻得很奇怪,只攻南门,留下东、北、西三门让清军逃窜。
主要是明军一路由义州北上后,深入建州腹地。建州乃清虏根本之地,当地百姓多为旗人,明军很难从当地得到补给。军中只剩下两个多月的军粮,所以要迅速破城,故意只攻南门,留三门供敌逃窜。
双方先是一阵炮击,然后明军的弓手、铳手在楯车的掩护下,抵近射杀守军,掩护部军登城。
元斗杓、李时昉、李浣率两万多朝军,推着云梯车,奋勇攻城。
穆里玛、巴哈纳、李思忠拼死抵抗。
激烈的攻城战一打就是两个时辰,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城垣。
伏于灶突山中的敖拜,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将令。
“哒哒哒!”
三万铁骑从灶突山中,狂风暴雨般杀来。遏必隆、倭赫、伊桑阿、朋春、钟奈、祖泽洪等将领身先士卒,冲杀在前。
“杀杀杀!”
昂邦章京叶书克率五千兵马,从苏子河畔的芦苇丛中杀出。
“随本额真杀敌!”
穆里玛一声狂吼,穆里玛、巴哈纳、李思忠三名固山额真率军从赫图阿拉城内杀出。
杨怀惊出了一声冷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