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喜在襄阳平南王府接见了大明豫国公金声恒。
金声恒也不多说,先递上了耿继茂的书信。
尚可喜拆信一看,上面写着:“元吉公垂鉴:世事沧桑,人生无常,岳州一别,竟成仇雠。昔公与瑞图公指孔有德、家父,同殿为虏廷三顺王。叹满人凉薄,忌惮功臣,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为区区逃人,逼死家父又置瑞图公于武昌险地,终至战殁。人生际遇,莫过于遭遇明主,立功封爵,朱轮华毂,何其壮哉!吾大明光武皇帝陛下,顺天承命,以御万方,起雄兵于广西,复汉家之山河,此诚千年一遇之雄主也!旌旗所指,大江南北之豪杰、心怀明祚之义士,皆望风景从山野孤忠、辽东四十载之生灵,见王师而泪下。公非汉人耶?奈何甘心事虏、做挡车之螳臂?千百年后,难逃史笔骂名。侄何幸,得逢明主,封征虏伯。公之才,胜侄百倍,若引兵来投,陛下海纳百川,宽德仁厚,必能善待。言尽于此,何去何从,元吉公思之。岁入严寒,甚觉冷冽,伏乞珍摄。侄耿继茂恭叩”。
尚可喜看完这封信,脸色阴晴不定。一方面,明军势大,且对降臣也还不错,他有归顺之心另一方面,这几年他一直割据襄阳、郧阳一带,土皇帝当惯了,让其放弃多年心血降明,又有些舍不得。
犹犹豫豫地问道:“吾若归明,不知能得何爵?”
金声恒昂然答道:“陛下说了,希望尚兄归明后能为扫平鞑虏出力,特封尚兄为建州伯”。
一听只是个伯爵,尚可喜顿生不快,自己在清廷可是王爵。忍着气问道:“吾归明后,可否继续镇守襄郧二府?”
金声恒暗笑,这位是把襄阳、郧阳二府看成自家的田地了,也不看看吾大明光武皇帝陛下,是何等英雄,岂容汝割据一方?
当下正色道:“尚兄,当年吾举江西一省归明时,亦曾有世镇江西之心。陛下几招太极一使,便将吾摆布得服服帖帖,从此甘受驱驰,至死不悔。圣天子在朝,岂容藩镇横行。言尽于此,尚兄思之”。
言罢,也不再多说,大喇喇返回馆驿,等待消息。
“王上,明军势大,您当早作打算呀”,金光劝尚可喜。
尚可喜叹道:“公绚,孤知汝素有归明之心。可岂有手握数万精兵,不敢一战,望风而降者?不如先打一仗试试,若胜,则世镇荆襄之地,总好过仰他人鼻息若败,再降也不迟”。
金光苦劝不听,只好至馆驿来见金声恒。
一见金声恒,便埋怨道:“好我的豫国公,岂有汝这般劝降,没说两句话便扬长而去的?”
金声恒呵呵一笑,“令主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角色,多说无益,本国公便在这馆驿等着他来求咱!”
清湖广巡抚张长庚北逃襄阳后,严遵诰轻松攻占德安、承天、荆州三府之地。汇集宁王朱统锜、王火鼎、周承谟三支义军后,足足五万兵马往襄阳杀来。…
粤国公孙贵率三万水师沿长江进入了汉江,会合了田虎、石壁的水师,还有新近归顺的梁标相部水师,水帅兵力达到四万余人。
明军水、陆大军在承天府钟祥县会合,总兵力九万多,号称二十万,杀气腾腾、水陆并进,直扑襄阳府宜城县。
宜城的清军有两支,一支是清湖广巡抚张长庚的一万兵马,另一支是尚可喜之子尚之信的万余兵马。
这尚之信今年只有二十岁,却生就豺狼之性,野心极大。他借着尚军各部皆在扩军之机,将自己的军队扩充到了万余,又积极拉拢张长庚的部下八旗、绿营兵,俨然成了尚军中的第二股势力。
这次被父亲派到宜城来,尚之信想好好打个大胜仗,树立自己在尚军中的威信。
他召来诸将,慨然谈兵,“诸君,明军水陆并进而来,吾意在长渠设拦江索链,再沉舟堵塞长渠水道,这样明军的水师便无法参战。我军可以集中兵力击败明军陆师”。
“世子,就算明军的水师无法参战,可其陆师也有五万,我军只有两万多,敌众我寡,不如等王爷的大军到了再打吧”,张长庚让明军吓破了胆,劝道。
尚之信初生牛犊不畏虎,心说等我爹来了再打,怎么能显出我的能耐?
当即将脸一板,说道:“吾听说明军的陆师在黄陂之战中伤亡颇大,且还要留兵镇守后方。那严遵诰五万大军中,本部老兵不过三万多,还有一万多是薪黄四十八寨的乌合之众。且其屡战屡胜,必然骄纵,小觑我军。我尚军养精蓄锐数年,正堪一战,何况还有三千满蒙铁骑。打起来时,以铁骑冲锋、步兵尾随,必胜!”
说到三千满蒙铁骑时,尚之信特意用眼神向旁边坐着的两位彪形大汉身上一扫。这二人似有感应,情不自禁地将腰杆一挺,大有冲锋陷阵、舍我其谁的气势。
这二将,一个是梅勒章京完颜车尔布,另一个是甲喇章京完颜车赫图,提起他俩,知道的人不多,提起他俩的爹、满清开国大将完颜叶臣,那是大大有名。
爱新觉罗氏自称是金人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