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五和一众“乞丐”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一辆车辕上做着特殊标记的马车疾速驶向城门。
见朱厚煜他们已经到位,白五手中的竹棒在地上重重一顿,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都给我准备好了,老子说话算数,谁要是点子背、栽在偃州城里了,我保证他的家人能一文不少地收到三十两安家费。”
白五顿了顿,语气和眼神突然变得极为凶厉。
“但谁要是敢出卖弟兄......我能往他家里送银子,就也能送刀子!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
众人低喝一声、眼睛里也闪出跃跃欲试的凶光,连握刀的手都不禁开始微微颤抖。
白五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他的话众人信得过,说给的银子就连一两不会少,说杀你全家、就连一条狗都不会放过。
而且这可是三十两银子,家里省着些用,完全够给老母送终、让孩子健健康康地长大了,甚至还能让家里活着的人过上体面的生活,这就够了。
这年头,他们给谁卖命还能把这条命卖出三十两的高价?白五已经够讲义气的了。
马车在城门处被毫不意外地截停下来,驾驶马车的人戴着个奇怪的斗笠,驾车的技巧似乎很不熟练。
他在被叫停后还很不甘心地试图继续驱车前行,但拉车的驮马眼看自己要撞到木制拒马上,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前行一步,马车这才被拦了下来。
“你们、停下!城里现在出了紧急状况,任何人都不得出城。”
想蒙混过关吗臭小子?胆子不小啊!
城门官一脸不爽地走过去踹了一脚马车,马车里发出一声颤抖着的、细若蚊吟的悲鸣声。
城门官满腹狐疑地掀开车帘子往里一瞧,一个梨花带雨、衣衫凌乱的小姑娘正瑟缩着把自己裹在红色棉袄之下。
见他把脑袋钻到车厢里看着自己,女孩抖得更厉害了,看样子险些就要哭出来,让人看上去忍不住心生怜惜。
没等他仔细观察,驾车的年轻人突然慌慌张张地把车帘子拉了下去。
“但我们必须现在就出城......麻烦你了!”
“啊......嗨!你这后生!弄得老子好像在讹你钱财一般!”
年轻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大庭广众之下就往城门官怀里塞。
城门官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仿佛那钱袋子烫手一般,城门官连忙把它往年轻人那里推。
大明官场虽然贪污腐败成风,但大家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是有所收敛的,还远没有堕落到天启、崇祯时代公然卖官鬻爵的地步。
这一幕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再往同知、判官那里一捅,城门官今天就得沾一身的屎。
话虽这么说,但城门官还是忍不住揉搓了一番手里的钱袋。
这分量、少说五两那是有的,他要是说不想拿那绝对是屁话,但钱要拿,该干的事还是要干的。
城门官一面做出把钱袋子推回年轻人怀里的动作,一面手腕一翻、不动声色地让钱袋落进自己的袖子里,故作严肃地咳嗽了一声。
“城西那边的事情,跟你们两个有关系吗?”
年轻人为城门官娴熟的动作感到深深的震撼,但
“我只知道有一个壮汉、跟一个公子模样的人好像跟春缘楼的人起了冲突,双方争执地很厉害,都动上刀了。”
“可死了人?”
“不清楚......我只见有人从楼上被抛了下来,接着春缘楼里乱成一片,其余的就不清楚了。”
有人在春缘楼里动起刀子来了吗.......这倒是不稀奇,这来来往往的江湖侠客、土匪盐贩、潮州海商哪个是好相与的?
大家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主,平时在自己的地盘上都豪横惯了、哪愿意在美人面前向别人低头?
这种争风吃醋的场所,再遇上几个刻意拱火的好事者,双方大打出手、甚至闹出人命来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春缘楼今年已经闹出三条人命案子了,每次都要他们前去收尾、实在麻烦地很,肥虎给的银子再多也不能把官差当下人使唤不是?
城门官的情绪放松了些,但视线还是满腹狐疑地在马车和年轻人身上逡巡一圈。
马车里的小姑娘情绪看上去不太对劲,可这个驾车的年轻人看上去又不像什么歹人,反而有几分书卷气息,这倒是令他有些拿不准了。
“她是你什么人?怎么那副可怜样?”
“车里的是家妹,小生在外游学半年方归,这才知道家妹不久前被花子人贩子拐了去,母亲的眼睛几乎都哭瞎了,小生百般寻访、这才把她找了回来。”
本着一名半文盲对知识分子本能的敬畏,城门官对年轻人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但也没有只听他的一面之词,掀开车帘看了看里面的女孩。
“读书人啊......他是你哥哥?”
女孩还是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