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没有第一时间将刘釜这个外甥扶起来,而是坦然受之后,道:“吾甘兴霸自小敬重士人,昔日吾家阿姊加入刘氏,吾亦认为是上上之合。
但汝等亦为礼所缚,行事间顾忌颇多。
且吾勤奋苦读后,虽已跻身士之行列,本亦该如此,但还是喜欢快意恩仇!
所以,世人多畏我惧我,亦不乏敬我者。
吾对汝此言,是想要汝明白,礼者,是针对可受之人,绝非此间之小人尔!
汝等先起来,常小耳颠倒黑白,吾带汝等寻常太公去!”
所谓言出诛心,不外乎如此。
常笠听罢,两手指着甘宁颤抖个不停,却不敢轻举妄动。
一旁留下来的人,无不赞之“名不虚传”。
更有一些人看着甘宁那高大的身影猜测道:
“听闻甘兴霸数月前辞官,便似是与新任蜀郡太守不合,其人言语豪爽,或是恶了蜀郡太守。”
刘釜则是有些感慨,自家这便宜舅舅,果然霸道。
从半路杀出来,出人意料不说,凭着那凶名,大体解决了自己面临的危机。
且看这常氏人的表现,还有往来者的议论,谁又能阻拦的了……
另一方面,但凭这寥寥数语,他便能看出自家这舅父胆大心细,能走上高位,并结交无数豪杰不是没有道理的。
刘釜收起了心思,向看过来的严颜笑了笑,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会是这样。
甘宁的突然插手,严颜表情却是无多改变,一是因为他亦为刘釜而来,其人为刘釜的舅父;二则甘宁的名气和低位摆在那里。其自身,自也加入到了看戏的行列。
若是局势恶劣,作为江州本地官吏,他自要出手阻止一番。
于是,一大群人像是溜羊一般,拉成一长串,往常家坞后的常家大宅院去。
常太公年长后,喜静不喜闹,即居于此。
趁着赶路的时间,刘釜打量了下舅父甘宁旁侧的男人,但见此人举手投足间,别有一股威势,他猜测此人大体是行伍出身。
且此人的感觉非常敏锐,察觉到刘釜在看他,直转头,露出白牙笑了笑。
常家坞亦未有多年如今日这般闹腾了,那老宅的仆从如临大敌,拿着木棍两股战战的守卫着。
另有一些人则是满脸焦急,念叨着:“太公年迈,族长亦不在家中,这可怎么办!”
出乎意料的是,甘宁来此,并未踢门,而是非常有礼貌的向宅中喊叫道:“临江人甘宁甘兴霸特来拜见常太公,特来答谢当年救助之恩!”
救助之恩?
众人皆有些狐疑,这甘宁在常乡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何时受过常太公恩惠。不过以此为理由,而非入门闹事,却是给足了常氏脸面。
只有常氏那些几十年的老人知道些内幕。
常太公所谓予之的救助,可不是这甘宁当日率着一伙锦帆贼打劫太公幼子常笠,最后没要回来的财物吗?
别头看,果然,喘着粗气,一路跟随的常笠竟怒极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刘釜跟在甘宁身后,再听之旁侧的话语,不由自主的内心一叹道:不怕流氓没文化,就怕流氓有文化。
常氏老宅的门没有让人等太久,在甘宁话语刚落,便被人从内部打开了。
出来的是个年近五旬过的老者。
“原来是甘郡丞来了,我等有失远迎。咳咳,家翁有命,但请甘郡丞及诸位入内就坐。”
此人乃是常太公五子常昇,亦是常笠的同父异母兄长,自前两年辞掉县寺官职后,回家便代替老父料理着常氏的日常事宜,如祭祀诸事。
对于“幼弟”放任仆从亲眷为非作恶之事,一直耿耿于怀。
奈何他早些年忙于公务,加上常笠乃是常太公最爱的儿子,孝之大义下,常昇只能装作没看到。
关于本族常坚为人侵占田地之事,他亦有耳闻。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牵扯到了甘宁甘兴霸。且根据仆从刚刚的通报,刘氏之弟,似也不凡。
躲是躲不过,常昇思前想后,迅速向睡午觉的年迈父亲略做通报,然后自己做主将这些人放进来,但求把此中事情处理妥当。
能入常氏老宅者,面见常太公者,自非任何人。
到最后,除了甘宁,与同行的沈弥,另有严颜刘釜外,包括刘妍等余者多被挡在了大门外。
十多人被请入后,年迈昏花的常太公只是露个脸,说了句“由吾儿做主”便回了室内。
后面就简单了,常昇也没想着众目睽睽之下,以徇私枉法。
当即把侵占刘妍家田地,且有纠纷的人家抓来。
诸多威压之下,那户人,无论男女早就被吓傻,瞬间把一切都给招了。
原来这户是常笠的旁亲,大致是看刘妍家的田地靠近水源,耕种时好以浇灌,所以使法子侵占之。
“好叫诸位知晓,此事吾家妹婿也说了,相干关系他会自己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