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之语,让刘釜思索起了南中的三股势力。
以地方郡县官寺代表的官方朝廷,以南中大族代表的本地世家势力,后便是本土的夷人。
此三者相互制约,亦有融合,但最为受利的,还是南中豪强大族。
当官寺的力量对之利益产生威胁时,南中的大族多会暗地里和夷人部落联合,或暗地里支持对方的反叛,以谋取更大利益。
而当夷人部落的力量过大,威胁到自身对南中之地的影响力时,南中的豪强大族又会和官寺联系起来,借机打压各夷族。
至于现在的情况,毫无疑问是南中的豪强大族,欲看着两虎相争,以坐收渔翁之利。
太守景毅,主簿张松,乃至于郡府内的高层,多明白这一点。
继而,南中的夷人侵扰问题,暂被搁置了下来。
张松说道完,见刘釜有些沉默,他尚以为刘釜是在忧心南中安慰,便出言宽慰道:
“季安不用多虑也!
针对可能发生之问题,郡府近些时日,已召集夷人掠夺严重的县地长吏进行了想谈和布置。
而为了防止夷人进一步的过激行为,以至南中再发生大规模的反叛之事,府君也在思考着,排除郡府的使者,与几个夷人部落进行谈判。
只是此中人选尚在斟酌之中……”
张松的最后一句话,让刘釜闻到了契机。
此时,快走到张松的吏舍所在,刘釜一揖,谢道:“劳得子乔解惑了!南中之和平稳定,不仅关乎我郡府律令的上下通传,亦关乎着普通百姓的生计。
釜现虽为郡府一小吏,但难免还是有些担心。”
张松停住,笑道:“季安有救世之心,不负仁义……说到季安的职位,再闻季安声名远播,吾想用不了多久,府君或会重新考虑季安的安排。
也幸得季安能在记室,否则你我二人或不会相识。
对了!
待四日后的休沐,吾与几友相约于宴,不知季安可有时间,愿随我同行?
提前说明,此数友,皆是吾于本地结识的俊杰!”
张松的这次意外想邀,刘釜几乎没做太多考虑便同意了。
其人能说的俊杰,自然是有能力者。在南中多结识些人,于之亦是有益。
“此宴,釜愿之,届时还请子乔介绍认识一下。
关于或会调离职位之事,釜觉得在记室挺好的,能学者诸多。且于行事间,釜一直认为,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至江河。
说是府君说起,吾自会向府君说明一二。
但……”
刘釜话语一顿,看向张松,道:“但有一事,还请子乔帮衬。”
初闻刘釜这“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至江河”的言语,张松只觉妙处巨多。
后听到刘釜或有所求,性格谨慎的张松眉毛树了起来,语气庄重道:“只要吾力所能及,季安但说无妨。”…
刘釜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方才子乔言之府君正在考虑前往夷人谈判的人选,釜不才,愿自荐之。若是府君问询建议,还请子乔支持一二!”
张松深深的望了一眼刘釜,即使依照他的智慧,一时半会,也没弄明白刘釜的用意,但还是从朋友的角度劝解道:“此行定然凶险,季安本无需冒险,可愿再考虑考虑。”
刘釜坚定的摇了摇头,语气诚恳道:“不瞒子乔,我入南中,见到了太多百姓生活之艰苦,在郡府无力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前,便想着试试能否用自己的方式,寻得南中的稳定与平衡。
这也是釜自称为汉吏,又为大汉宗室,深感到的责任!”
不知是为刘釜的坚定,还是所说的责任,张松一揖道:“季安实乃君子,吾自当尽力!”
在张松的小院外告别,刘釜后步伐稳健的回到了自己的屋舍。
而等到刘釜离开,张松心不在焉的吃着仆从送来的饭食,喃喃道:刘季安的志向还真不一般!
后面的两日,刘釜在滇池的名声果然越来越响亮。不止是当日卖胡桃的那个商贾,越来越多的人证明,刘釜于德阳多行仁义之举。其为益州祭酒赵韪称赞之事,也被人给扒了出来。
益州郡太守景毅,也是当着下属的面不吝称赞,大体意思是:刘釜德才兼备,其于多年前便名声远播,今虽处记室,但依旧奋发有为,处事得当,余者当勉励学之。
景毅的赞言被人从郡府传出,让刘釜从德阳之地所积累的名声,在南中算是坐稳了。
而在刘釜来到记室办公的第七日,也是与张松想谈的次日时,益州郡太守景毅果然是在郡府的办公地亲自召见之,并当着属僚的面,问询之可愿在功曹下就职。
刘釜表示自己还当在记室学习学习,不过却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下吏知府君欲遣人与夷人相商,以维护南中的和平大局。下吏不才,但请自荐而往之。”
一旁的属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