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于家中的宴请,其实一共也就三人。
等宴至中间的时候,刘枫以不胜酒力为由,被甘氏的仆从扶下去休息,房舍之内,很快便剩下了其舅甥二人。
刘釜拿起酒器,为甘宁和自己分别满上后,双手垂于膝上,目光渐渐从案几上的菜肴,转到甘宁的脸上,慢慢道:“当今之天下,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袁绍、吕布、刘璋刘表等,各割据一方。大汉朝廷名存实亡,形势已不像数年之前。
尤其袁术称帝,其之野心公然宣告天下,舅父认为,天下群雄,难道也只有袁术有此野心吗?
其在外甥看来,不过将真实想法表露出来,另如其兄袁绍难道就没此心乎?
曹操亦心甘情愿居于人下乎?还有江东近些年崛起的孙策……
总而言之,我大汉衰势不可避免,若再无以大魄力力挽狂澜者,自太祖高皇帝,定都长安,建汉至今,近四百年的国运也将走到头了。
至于汉宗室中,刘璋为人懦弱多疑,刘表性多疑忌,好于坐谈,皆无兴汉之向。
舅父可还记得,当日外甥之言。
我刘季安可有复兴汉室之向,可成霸业乎?”
甘宁目露回忆之色,外甥刘釜之言,他当然记得。
恍然不觉,仿佛一切还在昨日。
他拿着酒樽,并未饮下,而是将之放下后,目光炯炯的望着刘釜意气风发的脸:“吾当然记得,当日,吾还言之,若是季安汝未来能占有一地,成为一方霸主,吾甘兴霸自愿率部来投!
而今,季安汝仕过郡府,再成一地令长,近又得刘璋信赖,入仕州牧府。声名之广,年纪轻轻,已然是蜀地名士!
回望汝父,也未能做到如此成就!”
顿了顿,甘宁又道:“时至今日,吾甘兴霸自是相信汝,未来还能带给世人更多的惊叹。世人皆知曹操袁绍之属,却未注意如季安汝这般的后起之秀,就连吾,也没想到汝会成长的这么快!
且吾知道,汝于南中为吏两载,定然有所凭势,倘若因此,就想争霸天下,断不可为也!
南中地域偏僻,北为刘璋所据守,即便汝于此脱离自立,却也不可出蜀,只能占山为王,如何角逐天下大势?
南连交州,不谈盘踞此地的大族,即便汝若能成功据此,又如何能突破江东之封锁?”
刘釜心中欣喜,甘宁愿和谈天下大势,并直言个中利害,已然是倒向他这里的态度。
现在,需要的是他刘釜,于之一个说服的理由。
刘釜移开了案几上的两个菜盘,用手指沾着酒水,在上面画起了简略的地图,他的声音轻缓,但又富有磁性。
“诚如舅父所言,若是单守南中,那和自锁牢中何异?
可若是趁中原乱战之际,我能借势谋取益州,再拿的关中,凉州。舅父认为我可有争霸天下,三兴汉室的机会?”…
寒冷的夜风袭来,让甘宁轻微的醉意,瞬间吹散。
他的目光牢牢注视着刘釜用酒水所画的简略地图,目光随着灯火映射在水渍上的光芒而闪动。
作为一名能文能武的将领,他于天下大势的见解,也比很多人强得多。
而外甥刘釜若真能做到,如之所言的那般,以掌控益、凉二地,又如何没有机会建立基业。
攻可进三辅、并州,退可守关中!
仔细思索,外甥刘釜的想法若是成型,和他看好的孙策相比,甘宁无比确信,无疑是前者的赢面更大。
一想到他所知的刘釜状况,甘宁即显得忧心忡忡道:“当下益州为刘璋把持,其手下精兵能将众多。吾当日即使准备充分,亦未能成功起事。
季安汝当下于蜀中,尤其如巴郡、广汉、蜀郡之地,若无足够可靠的兵士,以雷霆之势,拿下蜀内重地,又如何掌控益州。
吾知汝为景氏之婿,或可借助汝之名气,另有景氏的支持,赢得蜀地大族的支持。
但刘璋为了防止益州士的做大,于多处重要之地,是以东州士和这些年召集来的东州兵驻守。
此中,困难众多!
季安当知也!”
或是戎马数十年,甘宁习惯性的用战争的方式考虑问题。
进而,得晓刘釜的战略规划后,率先想到的,便是外甥会如何从军事上占有益州,而后谋取汉中凉州。
抬头看见刘釜从容不迫,认真聆听的模样,甘宁眸光一动,接着苦笑道:“是吾考虑欠妥了,季安行事向来稳妥,今能寻来,定是有万全之策了!”
刘釜摇了摇头:“方才闻舅父之语,外甥获益良多。说道何以谋益州,舅父之忧,其实也是外甥之忧也!
但于大势面前,除了按部就班的来,还可以顺势而为!”
甘宁露出沉思的神色,他当下驻军在江夏,并无太多的情报来源,难道天下,尤其是益州,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刘釜随之给出了答案,也带着对甘宁的信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