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懿此时选择将赵韪派来之人放出,倾听一二,也是逼不得已。
南充一时拿不下,白水关、葭萌关岌岌可危,也就无法完成州府之命令。
如此下去,关系的是整个益州大局,他吴懿等不起!
这般窘态之下,吴懿想起了那日被他直接关押之人,打算听询一二,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等赵韪派遣的文士,到达帐内后,吴懿上下打量一眼,见此人尽管被他关了三日,依旧不卑不亢的模样,默默点了点头。看来此人,于赵韪身边,还是有一定地位的,至少不是那种于阵前即会被吓尿的懦夫。
但毕竟是叛贼之人,吴懿脸上带着几分怒意道:“赵韪此等乱臣贼子,不顾使君之信任,联合叛贼张鲁,置蜀地安危于不顾,人人得而诛之。
其今次派汝而来,还有何话说道?
还不与吾一并到来!”
吴懿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站足了大义,然后拍了拍手边的长剑,自有一份威压降临。
帐内之文士,姓王名累,字公起,乃是鱼复本地人。
其人是建安元年,才入得赵韪帐下,因之擅于思辨,记忆不凡,为赵韪看重。在同汉中张鲁接洽过程中,王累出力甚多。
这次赵韪有心脱离同张鲁的同盟,打算和吴懿合作,便以王累为使。
而当下,吴懿之言,并没有让王累退让,他目光直视吴懿,毫无惧色,冷笑道:“吾家将军为何反,中郎将果真不知乎?
还不是因刘益州想吞夺吾家将军之权,吾家将军生死一线,若不行此事,只怕现在,已经为刘益州所杀!
前有张鲁,今有吾家将军,中郎将且看之,谁不是为刘益州所逼迫?
战事若毕,中郎将也当为自己考量一二!”
“够了!”吴懿心中却有过那一刹那的慌乱,回味过来后,只觉此人口才绝佳,竟在干扰他的心神,亦有离间他同益州牧之意。
吴懿反应也是奇快果断,迅速拔剑,直直架在了王累的脖子上。
转眼即能看到王累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整齐的血线。
“竖子,若是赵韪遣汝来,只为说道这些话,那明日吾攻城时,只得将汝之大好头颅,抛上城墙了!”
王累感觉到脖子真的流血了,再望向吴懿的眼神,心里一突,他迅速举起了双手,这一次没了废话,将赵韪的原话,以最简单最准备的方式转述出来。
“吾家将军言之,对引张鲁入蜀,甚有悔意,愿退守南充,并助中郎将一臂之力,击退张鲁之部!”
吴懿缓缓降剑放了下来,目中带着深思道:“吾如何信汝?”
王累整理了两下衣衫,躬身道:“若是中郎将愿同吾家将军谈下来,且听完吾家将军之条件,南充城,中郎将明日便可拿下!”
吴懿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他重新坐回了桌案畔,抬首道:“赵韪所为何事?”…
王累沉默后,道:“吾家将军,只愿重新退守巴东,以延江为界,为刘益州守益州门户。但请刘益州不追究今次之事,而益州兵和巴东兵,井水不犯河水,除此别无他求!”
见吴懿迟迟没有回声,王累再补充道:“遂,为表诚意,吾家将军愿将南充拱手相让。不过,还请中郎将速请刘益州之命令!吾家将军便可更好的配合中郎将之行动!”
道完后,王累面向案前的吴懿,打着为吴懿考虑的角度,深深一揖道:“巴西何时收复,南充何时能破,张鲁何时兵败,全在中郎将一念之间,为防张鲁有所警觉,当请中郎将早做决定!”
吴懿确实心动了,若是内中无诈,而有赵韪主动退出,那巴西之战局,将迅速转向对益州兵有利的方向。
但现在胜负未分,巴地之地,他吴懿部尚处于劣势,赵韪为何要背叛同张鲁之同盟?
故而观之,赵韪起兵,除了引得张鲁入蜀外,好像是打了个寂寞?
不对!
吴懿想到面前文士最开始的言论,难道赵韪真是为了自保?
当然,吴懿不会为此说法给说服,赵韪缘何起兵,无论是州府,还是巴地一些大族的透露,皆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
其中,最大的缘由,便是赵韪有联合益州本地士族,取益州牧刘璋代之。
现在赵韪愿意背叛张鲁,无外乎赵韪见不到称霸蜀地的希望,即存着保存实力的想法。
吴懿闭目沉思片刻,睁开了眼,权衡利弊,看向下方拜道在地的王累:“只要南充能在两日之内破,吾会立即向使君去信,言明此事!
并保证此行中,不会主动出击汝部。
却不晓赵韪如何帮助吾等破城……”
王累面色平静地颔首道:“中郎将今夜可在城东,点起一堆篝火,明日吾家将军便会送来消息。但而,为巴地大局,中郎将可要信守承诺才是!”
吴懿站起,微扬眉,冷笑道:“汝且放心,吾不会如赵韪那般,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