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已至晚秋时节。
所谓风急夏衣轻。
景氏宅院,景文茵居住的小园内。
此地主人,今岁猛涨至七尺两寸的景文茵,今日穿着一身曲裾深衣。曲裾深衣行不露足,袖口多有镶边,乃是当下大汉女子长穿的服饰,晚秋寒冷,正是季节合适服饰。
细细打量过去,便是普通的衣服穿在景文茵身上,也能显现出优雅美丽。
坐于案几之畔,她看着那封被来回看了十几遍的书信,一双柳叶眉皱了起来。纤纤玉手放下了手中之笔,侧眸望向一旁跪坐、有些出神望着庭院门房的小侍女阿悄。
目中忧思稍减,打趣道:“怎么,让汝去城外等待消息,汝言不去,阿敏去了,现在汝又想去了?”
阿悄闻言,转头同家中小娘子一对视,糯糯道:“回小娘子的话,阿悄不是担心阿敏走错地方了吗?小娘子又不是不知,阿敏从小到大就是个路痴……”
想到侍女阿敏路痴这事,景文茵还真有些担心阿敏寻错了地方。
今日可是刘君归来的日子,她早三日就收到了消息。
成都自晚秋以后,日渐严寒。刘君今日归来,也不知衣物穿的厚与不厚?
又因于成婚之前,二人不可能再见面,她遂遣侍女拿着今秋为刘釜缝制的深衣,于城郭外等候。
为了这件衣服,景文茵手上可没少被针扎过。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刘君穿着是否合身?
景文茵略一思衬,看向侍女阿悄,道:“那……阿悄,汝也去看看。若是阿敏等错了地方,寻到阿敏后,将之直接送到刘君府上。”
说完这些,景文茵还有些不放心,目视起身的圆脸小侍女,再道:“若是去了刘君府宅,记得向刘家娘子,常家小郎君问好!”
阿悄一礼,有些俏皮的一笑,道:“小娘子放心,阿悄保证完成嘱托,小娘子还有何事交代吗?”
景文茵确有其他嘱托,但一想到过上不久,二人就要成亲。心中的无数话语,当面说说柯城。
又一望侍女偷偷打量,那揶揄的神色,景文茵白皙的脸上,染上了红润,更添了几分动人的美丽,她没好气道:“没了,快去快回,否则笔墨伺候!”
阿悄未做太多停留,提着衣袍,忙躬身退下。
望着侍女离开的背影,景文茵抬起玉手,在泛着清香的竹纸下,接着方才没写完的笔记,于纸上写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即便少时就背诵过击鼓篇,但此时书写,景文茵自感觉到了另一层含义在内。
天上的暖阳,散入院舍,景文茵抬头望向天边飘动的云朵,似乎是初见时某人的笑容,她轻声呢喃道:“今日已是九月二十二了。”
……
“已是九月二十二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成都城东,新建的一处府宅之内。
刚回新宅,面见阿姊后,刘釜在送别了来访的几人后,回到舍内,摸着身上披着的柔软衣衫,忍不住感慨道。
此中衣衫,自是那未过门的妻子景文茵亲手缝制。
刘釜接过后,当着景氏两名侍女的面,当即披上,只觉大小尺寸刚刚合适。
至于他现在归来居住的此地院舍,正是过去大半年,由族兄刘杉,还有在成都的刘氏族人,帮忙张罗修建的“婚房”。
若是迎亲回往丰安老宅,道路实在遥远。
加上成都乃是益州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之地,刘釜自要将家宅暂定于此,甚至丰安刘氏族人,如族伯刘升等,今次也打算在成都旅居。
成都东城之地,相比于其他地方,并不是多么繁华,胜在清净。这也让族兄刘杉得以用便宜的价格,购买了大量土地。
刘釜的院舍只是兴建的其中之一,左右其他皆有房舍修建。比如分属姊婿常家的院落,另有族兄刘杉居所,以及为族伯刘升等刘氏迁来之人准备的居舍。
除此外,考虑到法正、孟达等人在成都的住处只是租聘,刘釜让族兄刘杉多准备了几处。包括此番接受刘釜邀请的泠苞家眷,恰可以居住在周边,方便照顾。
为了建设布置好这些,花费的钱资自是不少,多是刘氏出资相助,刘釜本人则是凭着郑向的赚取,也贡献了小部分。
其中,为了方便往来,刘釜的府宅处于东城居中之地。
前方便是一处被荒废的学舍,为了便于刘氏子弟和刘釜一众好友子女之蒙学,刘杉即以刘釜之名义,将学舍重新修建。
加上刘釜的大名,因而,于主人刘釜尚未入住前,街坊邻居即纷纷称赞不已,即便门前有些杂草,邻友也会悉心的帮忙处理。
至今日,刘釜将部曲留在城外,他率亲卫,随与族人乡友到来的那一刻,东城的邻友便携带瓜果礼物上门拜访。也幸好此番随来的刘氏族人,男女老少加起来有几十个,可以帮着接待,若是刘釜一人亲力亲为,只会将他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