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涧踏入后,牛粱只略一作客套,他便毫不知耻的占据主动。后以雍涧名义,请来其他几个没有邀来的邛人将领,放眼看去,此中多为忠诚雍涧之属。
随即,牛粱眯着那双鹰眼,开始简单陈述自己对这场汉军进攻之战的见解与部署。
事实证明,牛粱不亏是邛都雍氏培养的人。对于攻守之战,尤其是夜战相关,有着非常的知识储备。即是雍涧听了,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且如牛粱所言,唯一可惜的,则是夜间光线弱,加上汉军非常聪明的没有打着火把,致使石头岭的一应布置全都用不上。否则,完全不用担心汉军会袭击上山。
直到最后,看到牛粱以个人军司马的名义,分配更为详细的军令、且丝毫不问询他这个邛人首领的态度,让雍涧胸腔的怒火再次上涨。
大敌当前,雍涧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牛粱在作战方法,比他高明许多了。为了守住凉头寨,为了完成雍氏交代之任务,雍涧又一望楼舍门口,数十个拔刀的牛粱亲卫,他选择继续忍耐下去。
但他能忍住,不代表有些人能忍下去。
刚出楼舍,经历了之前niu寻到护从跟上,一名叫阿郄的忠实下属,即挡住了雍涧的去路,唾沫横飞,大发牢骚道:
“首领,他凭何让吾等直接夜间往寨下推进,却是令之带来之人于寨内防守?白日之战,已是让吾部伤亡过半。便是夜间,与之所料相反,若敌人非是试探之意,而是夜取,那吾部还能存亡多少?
此中,可皆为邛人男儿,反正不是死的邛都之人!”
阿郄年有三十,长得不算高大,仅有七尺,但整个人长得很是雄壮,嘴唇亦是很好。即是于邛人部寨内,也是少有的好手。除了是雍涧一路提拔上来的亲信外,阿郄还是雍涧的妹婿。
这次自邛人山寨出发后,阿郄受雍涧之命,率领着邛人最为精锐的四百人寨卒。可于白日间,发现汉军踪迹,为牛粱所命,往大道上,试探汉军时,伤亡不少。
现在想到部从又被牛粱安排,且是于夜间直面汉军,阿郄如何不惧不怒?
雍涧望着头顶的星空,回望了后方寨楼门口,正与弟弟阿莽密语,并不断看向自己的牛粱,他深吸一口气道:“看来牛粱真的是想夺吾权柄,招揽了阿弟,现在又想借阻击汉军之机会,消灭吾之力量。
雍氏不可信啊!”
他转头盯着阿郄的眼睛道:“汝今日即在前面坚守一夜,待明日,吾想办法将汝调回。还有,切记不要主动出击,凭借那里的寨楼,防好就是!”
阿郄满怀怒气的嗯了一声,闪烁的火光下,他侧头望向牛粱的眼里满是杀气。
这边同阿郄刚刚说完,整个凉头寨迎着下方的喊杀声,进行有序不知时。
一道人影却是从堆满积雪的北侧密林为徘徊防守的邛人给搀扶了过来。…
雍涧一看到那张沾满了鲜血的脸,只觉整个大脑被人用大锤轰了下。
“阿罗?!”
阿罗是雍涧的长子,今年十九岁,同雍涧长得有八分像。亦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便是为了接替他,继承邛人首领之位者。
现在,原本主动防守石头岭的爱子,变得如此模样,雍涧又如何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马上走过去,从邛人寨卒中接过爱子的胳膊,心里一股冷意升起,或者从他同与雍氏合作的那一刻开始,邛夷就被他带到了万劫不复之地步,汉军是那么容易战胜的吗?
连石头岭这般隐蔽及主要之地都被发现,乃至于眼下或是没了,凉头寨还剩下什么?
见气息微弱的爱子张口要说些什么,雍涧摇了摇头,道:“阿罗,汝在吾寨楼内好好养伤,其他事,交给阿爹就是!”
这边的动静,早已被寨内的其他人发现。军司马牛粱也是第一时间过了问询情况,雍涧将石头岭为汉军偷袭,或已丢失的消息一说,整个营寨都哗然起来。
石头岭是在雍氏的安排下,布置的重要防备之所,与凉头寨一北以南的配合,足以控制好灵关道方向的要道,并阻击来攻之敌。
也就在这短短连半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石头岭丢失了?
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但看着摇摇欲坠的首领之子,另有不断逃出来的其他人,再由之口述,这就是事实!
邛人守卫之四百人,被之从后侧偷袭,接着前后夹击下,被杀的差点全军覆没。
虽然凉头寨的许多邛人没有于石头岭作战,但看逃回来的人,无不心惊胆战。
汉军太猛了!
“首领,吾记得守卫石头岭的,全是汝安排之亲信部将。此番石头岭之失,不仅是邛都赞助的军械,同时相当于打开了吾凉头寨之门户,使吾凉头寨彻底置于危险之下……”
牛粱没有顾忌雍涧的面子,正当石头岭之败传遍全寨的时候,他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质问道。
他这一说,许多邛人也都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