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正月十三。
邛都落入刘釜手中第七日。
益州之地,广而传播刘釜部大胜时,在岁末失去历阳的袁术,面对东西被侧之强敌,原本已经借道北上,奈何居巢守将陈兰,也是他以前的旧部临时变卦,致使袁术不得不率残部三千人,北下寻阳。
这三千人,是愿意誓死追随袁术之部。
寻阳是为庐江和江夏交接之所,当下攻占寿春的刘备部,气势高昂,赫然占领了汝南大部,九江全部,以及庐江大部。至于孙策,在袁术退走后,顺利占据了丹阳大部。即此,曹军兵临广陵。
而于寻阳,当下亦是袁术故吏,当下已经宣布脱离仲氏的庐江太守刘勋,为关羽在龙舒兵败后,率残部回防驻守。
袁术走投无路,之所以往寻阳而去,原因其本人还抱着一线希望,盼望刘勋能放他入荆州,而后再想办法北上。
但见袁术败退,从徐、扬之地的战局来看,各方又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平衡之中。
而大号基业之丢失,这绝非去岁这时,以建立仲氏,自封为皇帝的袁术所期待的。
回想过去短短一年内,众叛亲离。如手下得力干将李丰、乐就等人战死,只留下数千部从于他苟活。其中巨大的反差,即是让袁术于逃亡途中,感怀不已,进而还没到达寻阳,即于途中抑郁生疾。
加上行途之中,没有得到有效救治,袁术的病情不断恶化。
到达彭泽境内,成塘乡时,袁术因病直接昏阙。
随军的从弟袁胤,大将桥蕤,另带着残部,以及袁术家眷,不得不改变路线,往彭泽县城而去。
彭泽属豫章郡,也是去岁春时,性情耿直的豫章太守鲁叙,在袁术称帝后,宣布和袁术割裂,直接投诚于孙策门下。
当时豫章郡内,另有袁术的几名亲将驻守,问询后,直破郡治南昌,等待袁术新任命本地太守,以拨乱反正时,谁晓得孙策弟弟孙权,受周公瑾之谋,与忠于孙氏的大将黄盖,率一万之部奇袭。
南昌再次易主,后势如破竹,得海昏、彭泽等多地。孙权意气风发,后不顾兄长孙策之命,远攻南野,长驱直入交州边界。而至现在,孙权正守卫南昌,防备刘表、刘勋及张羡部。
现今守卫彭泽的,正是孙策手下大将邓当。
正月十八的夜幕缓缓降临,天上明月高照。
已经接管了临时指挥权的袁胤,让残部人马依靠河流,安营扎寨,以做休息。
连日的行程,大军内部的粮草,早就消耗一空。许多兵士只能饿着肚子,喝着冷水。
即是一些部将,也只能喝着能见碗底米粒的稀粥充饥。
一些人实在饿的受不了,不顾正月水中严寒,下入河中,打算捉两条鱼。
“有鱼!有鱼!”
还别说,或者是上天真的垂青,于浅浅的河流里,还真抓到了巴掌大的草鱼。
一个兵士寻到鱼后,所有兵士全都沸腾了,于月光的照耀之下,全部跳入了河里。
河岸边,临时搭建的简陋大帐畔。
身高八尺、长相英俊的桥蕤手中拿着空碗,望向在月光下欢呼雀跃的部从,摇了摇头。
当下这等情形,即是帐内的主君,已经在正月初二,退去帝号,以之奉给庶兄袁绍,但能改变失败的结果吗?
“公升,汝又将饭食分给兵士了?”
忽然,背后的大帐内走出一人,正是袁胤。
袁胤同桥蕤相比,一般身高,只是略胖一些,透着帐内外散的灯火,袁胤手中拿着半碗稀粥,望向桥蕤的空碗道。
桥蕤于普通兵士,便是百姓,也非常宽厚。自去岁寒冬开始,江淮之地再次陷入干旱,加上战乱之苦,如九江多地百姓,颗粒无收,饥饿连绵,由此导致了一些列难以让人目睹之惨剧。
当时镇守合肥的桥蕤,顶着压力,放粮救济百姓。后为袁术差点斩首,但最终,袁术感怀桥蕤所为,加上这些年来,桥蕤之忠心功绩,遂揭过此篇。
闻听袁胤之言,桥蕤摇了摇头,回望了眼帐内,依稀可见一个妙丽的身影坐于竹榻之边,另有一对少年少女趴在竹榻处,依稀能听到柔弱的哭声。
其中正是袁术的妻妾,另有儿女。
他迅速收回了目光,看向袁胤方才拿进去的小半碗稀粥,而今就是小半碗稀粥,他满是忧虑道:“主君还是滴食未进?”
平日意气风发,即是袁术左膀右臂的袁胤,时至今日,愁眉苦脸,叹息道:“兄长已是三日没有进食了!寻来的医工,亦未有办法,只少道一句无药可救!”
听袁胤说起此事,桥蕤摇头道:“显恩,即是医工无办法,汝白日也诚不该杀了他们……”
见袁胤脸上带着不以为意的表情,想来其之心急如焚,即将不能治之医工,全当做了“庸医”,遂以株连,泄心头之意。
这等滥杀无辜的性格,为桥蕤不喜,但死者已逝,他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