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这就是所谓之南中之地?太平安康之治?
吾尝闻平南将军,善待百姓,行休养生息之策,与民以利,授予田亩,轻徭役,薄赋税。
但吾等今日之所见,如何?诓人乎?
其以百姓行劳役,修道路、建农舍,何以见之宽厚,只见繁忙。
于战乱之下,百姓苦;于平安之地,百姓苦。
此所为大汉之悲也!”
当下许都虽有刘釜等人升迁消息传来,但天使未至,加上消息传播缓慢,故于私底下,如百姓之间,依旧将刘釜称作平南将军。
杨为正与妻子感叹迁移之后,众人或将迎来美好生活,忽听身侧传来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声音。
跟随着众人,一起转头看去,说过之青年,不过十七八的模样,五官端正,身高七尺七寸左右。
便是行途劳累,一身儒袍仍穿的一丝不苟,头戴丝巾,下巴刚刚冒出浅浅胡须,让之平添了几分沧桑。配合着年纪,另有之悲哀之色,多有些滑稽。
可无人笑话,缘由在于目中之所见,其人之所言,看去至少为实情。
在为官吏说服入蜀之时,那些吏者可是明确告知,南中之所,以为平南将军所安,各地归复,移民之属者,可得田亩,除一年四季之一月统计劳作外,余者时间,并无劳役加成。
即如赋税之事,言之南中之于官寺,一年之内,不会征收赋税,如粮食种物、包括食粮之用,官寺皆有补助。
方才杨为等移民之属,见眼前修道之工民,另有旁边劳作之农人,未有特别观察注意。以为前者属于按时劳役之众,多以为本分也。
而在青年之言后,再行看之,无不有了新之发现。无论工民、农人,全都大汗淋漓,但无人“敢”歇息,身上衣物破旧,沾有灰尘,可见做工久矣。
即便他们这群万户之大队,途径此地,也无人驻足观看。这于杨为等人再三观察看去,就仿佛这群为“官寺征召”之劳工,敢怒不敢言,担心受罚一般!
举目认真望去,如此“悲惨”之模样,比交州之于生活更添贫苦。难道说,迁他们入南中之官吏,背信弃义,恶意许诺,只为骗民入蜀,以期劳作?
可想到平南将军刘釜于天下之大名,尤其一月之前,从荆州之地传来,其人更受天子信赖,以为汉之宗室身份……难道真的说,其为有名无实之辈?
像杨为等人,于实际上,除了感念南中政策之好,行以迁民外,还有不少人,包括许多大户人家,多念及市井传颂的刘釜大名,才随行投奔。
但今之所见,真如青年所言乎?
很多人还不相信,平南将军刘釜会摒弃名义,南中官寺会欺骗百姓。但现实就在眼前,青年就在耳畔。
很快,此中事就引得了众人之议论,许多人背着行囊甚至直接停下,打算往回走。同行兵士,小吏,想要大声解释劝告,可人声嘈杂,无济于事。
这边之响动,很快引起了周围劳作之人注意,很多人停下手中活计,赶来问询。
杨为同妻子也停了下来,脸上带着茫然无措,难道从兄之言为假?以为官寺之逼迫?
他之耳侧又传来声音。
便是方才之青年,就站在杨为不远处的田亩之畔,一块石头上,注视着一名白发苍苍、年有六旬之老者,拿着扁担走来,不断摇头叹息道:“悲哉!悲哉!”
许多人顺着青年目光望去,亦为之情绪干扰,正想大声质问吏者,一同返回时,出现让人惊愕之一幕。
农家老者,拿着扁担,可不管眼前之人,以为士人,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去。
打击中,老者不断喘气大骂道:“竖子!让汝胡言乱语!让汝胡言乱语!”
看之年长,但别说力气很大,身体矫健,即是青年士人怎么躲避,都无法躲开,不一会儿就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面对像老者这般长者,无论士人,还是官吏,无不要尊敬,此为礼之所在!
遂,青年士子就算挨打,也不敢还手,到最后,在旁人之劝解下,老者或是打累了,方放下手中之扁担。
看之两手叉腰,依然怒气冲冲的望着青年士子之脸,似乎还有些不解气。后方得闻动静,走来的农人,及旁侧之劳工,目光与老者一般,看向士子的脸色,皆有不善。
正站于一侧,但感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见又一个大汉拿着锄头不断靠近,仲长统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左右两侧皆为移民之众,他才有了安全感。
而仲长统心中,实际充满了疑惑,他方才不就说了几句“实话”吗?
缘何此间老者、包括方才埋头苦干之劳工,与之看罢,方若仇人一样?
他不理解。
仲长统出身山阳郡高平仲氏,少即好学,博涉群书,尤其好《礼》、《易》。性格之上,其人甚是豪爽,针砭时弊,敢于直言,不拘小节。
友人之间,为之取别名“狂生”。
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