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尔!官寺何有亏待吾等!吾等之于劳作,皆以心甘情愿,何来胁迫之说?
敢污蔑官寺,污蔑将军者,可不讨打?
二三子,随老汉打这竖子!”
这边动静太大,幸好左栋率大部于后,距离不远,才将仲长统从老者,另有农人劳工的棍棒下救出。
连续两次挨打,再得闻老者方才之言,仲长统何尝不明白,是自己弄了乌龙。
难道眼见不为实?
仲长统硬着头皮,正想问询老者,发现老者一行人复又忙碌,他不由得看向面前之官吏。
早在离开交州时,眼前之官吏就当众宣布过姓名,其人为左栋,乃是移民主吏,兼任南海郡郡府之吏。
平日间,这位左君与人为亲,乐于助人,在移民之属中,名声甚好。
知其忙碌,加上于途中不断处理要事,仲长统一直未有亲面。
当下看左栋于面前,而仲长统有一肚子疑问,需要解答,同需为同路移民百姓解答,遂不顾伤痛,走上前,一礼道:“仲长统谢左君相救!
吾心有疑惑,想请君解答!”
左栋方才于后安排今日大队移民修整之事,见混乱上前,于途中亦然知晓发生何事。
面对仲长统这个“罪魁祸首”,他面上无多波动,见四周之人望来,多驻足倾听,遂颔首道:“仲君有何事,但请直言!”
仲长统略一沉吟,眯着那双肿胀之眼,重新望向前方道上搬运石头、修建道路之劳工,道:“此可为征用之劳役?”
但看左栋摇头道:“此非劳役,而是为雇工!”
仲长统明显一愣,继续道:“此二者有何区别?”
其他迁移之民,包括杨为夫妻也挤到了前面,侧耳倾听。
左栋朗声道:“劳役,诸位都知道,是为官寺所召,义务所为,甚至还需自备吃食及相应器具。
然,便是南中之劳役,不同于普通劳役。官寺会供应食宿,器具之物。是以刘将军知晓百姓不易所为。”
这边话还没有道完,不论方才之动静,即如眼下,众人无不沸腾。这还是劳役乎?
南中之地方官寺所为,所行之恩惠,简直闻所未闻。
“至于雇工,乃是官寺出钱粮之物,在提供食宿下,来做工者,按照工分工量,得对等酬劳。”
左栋这么一说完,面前的仲长统也愣在了当场,他总算知道前方之劳工,为何不顾辛劳做工了。
似乎知道仲长统于农户家庭质问,左栋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诸位也都知道,迁入南中之民,与南中原有百姓一样,皆会授田,拥有暂住之房舍。
而此中之于授田,乃是刘将军以许君等人,共同研讨,开创之承包之法。
官府除农事之于指导,于农器之于便利外,余者不会加以干涉。即是事后之产量,按相应法令,缴纳一定粮食即可,以为摊丁入亩。
遂而,家家户户为多有收成,无不开荒,趁着秋日加以劳作,以期于入冬前多做耕种。”
此中之消息,远比上一个雇工消息,还让人惊叹。
大汉当下之赋税政策,乃是按亩纳租税,按照一户人丁,以负担赋、役,可谓之繁重。
而南中官寺当下之策,直接废除“人头税”,行摊丁入亩之策法,何况首年免除!
尽管许多人之前收到乡邻亲友传来之信件,多以一笔概过。
今得晓其中真意,无不兴奋,期待能早入迁移之地,敢在入冬前,多行种植粮食。
所有人也有些理解,方才那老者,便是劳工之众,为何如此愤怒。
这么好的法令,这么好官寺,这么好的长吏,可不人人当以维护。
将军刘釜,果不亏仁义之辈!事事为民谋利者!
同行之众,有不少从荆、扬之地,得晓刘釜大名,前来投靠之士人,得闻真相后,亦多斗志昂扬,如此德义之辈,方为明主!无不感叹,不虚此行。
道路一畔,直到左栋离开许久,大队移民人马继续前行,仲长统才回过神来。
仰望着山峦处长长的队伍,仲长统捡起行囊,触碰到了方才被老者揍过的伤口,呲牙道:“原来是吾误会刘将军,误会南中之策。
但当下之于拓宽南中道路,实以为劳民伤财尔!
此中之法,有何用处,何不用来安顿百姓!”
旁侧众人,也都看出来了,旁边之青年士子,是专门挑刺之人。
但若仔细想想,其人之所言,每次皆能说到点子上。而有方才之事后,少有人同之附和。
除了不知官寺这么做会否其他深意外,于普通百姓言之,官寺以钱物,就如修路之事,花费者,也非直接是他们之财物。
便是“雇工”一说,最终之钱粮之物,还不是到了他们百姓手中,汝情吾愿,何来劳民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