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玉阳子,是越来越看不透张归意了。
“你且放心吧,朕自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有能耐的孩子也就这两个,一个死了,这另一个朕当然得好好宝贝起来了。”张归意笑道,“正好,朕也不用选了。”
玉阳子眉头一挑,强行按耐住心中的狂喜,当即从椅子上跪倒下来,埋着脑袋,“皇上圣明!”
即使以他的养气静心功夫,也无法在张归意话语中的暗示面前,冷静下来。
这就相当于是在说:皇位以后就明确要留给张明珏了。
除开对张明珏的喜悦之情,他更是震惊于张归意的态度。
要知道,张归意正值壮年,说这样的话其实非常不恰当,就算人人都知道没有哪个皇子可以与张明珏争皇位,也不应该这么说出来才对。
这种事情,应该是某种心照不宣的事实才对,而非皇上亲口说出来的东西。
张归意的态度,似乎是把皇位看作是什么非常没意思的东西。可事实上,昔年的张归意,分明是一个对皇位有无穷野心的少年。
玉阳子一时间脑子模糊了起来,竟分不清自己当年认识的那个要开创盛世、手握权柄、名留青史、慷慨激昂的少年是张归意,还是现在这个高居上首、似笑非笑、冷冷淡淡、儿子死了也不痛心的皇帝是张归意。
正在这时,尚公公的耳朵动了动,忽然道,“国师到了。”
“哦?贤弟来了。”张归意的神色,罕见地动了一动,似乎正经了一些,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一眼地上的玉阳子,顺口道,“爱卿平身。”
这还是张归意今日首次露出这么正式的场面,似乎就是和张北冥见一面,也比他那个儿子死了都令他有兴趣。
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皇兄,我到了。”
但见一个风流倜傥,面如冠玉,气质优雅,给人一种春风送暖味道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正是天下五大宗师之一的国师张北冥。
但张北冥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带着一种悲怆和愤慨。
他本来是个笑容满面,时刻给人一种舒服感觉的中年男子,但此时此刻却罕见地收起了笑容,神色严肃起来。
他自然也听说了李照做下的“大事”。
虽然和太子张明宪不熟,但到底是自家亲侄儿,从小看着长大的俊杰,一身有相同的血脉,现在天人永隔,怎么能够不动容呢?
不过,愁眉苦脸的他和似笑非笑的张归意一对比,似乎张归意更像是叔叔,而张北冥才是太子的亲生父亲。
而在张北冥的身后,跟着一个看上去十分骄傲、聪明、自信的少年,自然是张北冥那个一心想要出名的弟子姚天狼。
“见过皇上。”姚天狼向前一步,对着张归意跪倒在地。
张归意一挥手,“平身。”
至于张北冥则没有跪倒。
相反,张归意还站了起来,主动为张北冥告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北冥毕竟是堂堂大宗师,陆地神仙一样的人物,成为国师护佑一国都是看在与皇帝同一血脉的份儿上,怎么可能还要行礼?
大宗师,画圣,皇帝,这是三个不同领域之中“人”的顶点。
他们彼此之间,都是自认为地位对等的。
当然,实际上画圣肯定没有办法和前两者比,他只是在文人富豪世家高官之中颇受追捧,作品的确足以流芳百世,但所得一切皆受限于强权,若与前两者发生冲突,来点硬的就要被当场打死,来点软的也不免活生生饿死。
至于皇帝和宗师,是各有所长,各受限制,一个掌握天下的权柄,另一方则掌握天下最强的武力。
名义上来说,当世的五大宗师,都承认皇家的政权,认为自己是大炎朝子民,不敢对皇家有任何不敬。
但反过来说也一样,皇帝也默认了五大宗师的许多特权。
皇帝与宗师,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原来真的是李照杀了人?”两兄弟交流起来,张北冥听完了一切,最后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我见了此人,认定他是一心武道、别无所求的有道真人。我是警告了他,不能干涉皇位争斗,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他对争夺皇位没有兴趣。可事实上,我还是不够谨慎,李照是不会出问题的,是宪儿主动招惹了他也就是说,我应该先去警告宪儿的。”
他的侄子被杀,可是话语之中,竟然还有一种为李照开脱的意思。
不过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张北冥没有为李照开脱,而是就事论事。不管这一次的事件到底有如何影响,在场的几个人都很难将其和阴谋之类的东西沾染上。
因为李照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和阴谋没有任何关系的一个人。
这次的事件,应该是太子一方主动出击,反而被李照反击。
“关于老五,朕可以不追究,让他低调一段日子,算是让朕安抚一下皇后那边外戚的人心。顺便继续这个姿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