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鲜血的尸体,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一声,便直接从高处坠落下去,落在藏兵洞前面的空地,又是溅起一阵尘土。
户川通安想要趁着尼子军投石机发射后,重新上弦的空当,推门出去召集因为躲避投石机抛袭,散乱町街各处的儿玉党部众,却被身边的宇喜多直接一把拽了回来,随即便听见头顶上面一声巨大的响动和遍地的哀嚎。
吓得户川通安面色煞白,不觉冒出了满头的冷汗,随后城外安静了下来,不知出於什么原因,投石机暂时停止了发射。
又等了片刻,宇喜多直家这才松开户川通安,一起钻出偏角的藏兵洞。
还好,那两个儿玉党部众和他们的坐骑也都躲去马棚内,全都安然无恙。只是有匹才上战场不久的马受了惊吓,正拼命挣扎,试图挣开绑在石头上的缰绳。
“快走!”没空理会还在救助伤兵的友军,宇喜多直家奔到自己坐骑之前,一跃而上,拉紧了辔头。
牵马的郎党松开了缰绳,户川通安紧随其后,打马一鞭,撞出了乱糟糟的人群,往不远处的城门奔去。
冰冷日光下,那白色的桧扇令旗,由平铺变成了向左斜,风卷旗动,划了一个短促的直线。
风变大了,这是要求集宇喜多直家这些死兵队,做好出城突阵的军令。
出城破袭敌阵,本该是由良马队来干,但西国自古缺马。
吉备地区产马地更是仅限于海上的几个牧岛,鬼山城众三千浦上军,骑兵只有两个马迴队的编制,实际人数不到一半,显然无法担任破袭的任务,况且他们还都多是阵代、胁将身边的扈从。
这种出城破袭敌军紧要的任务,非精锐不能担当,派遣寻常军役出城不是去杀尼子军一个措手不及,而是去让他们去送死。所以只能从浦上军的常备足轻中来挑选。
浦上军只有六个常备势队的编制,实额已经不足千人,与一阵势队满编三百人的标准,相差甚远。
就这样,各队还多是人数不均,其中最多的当是岛村盛时的旗本队,至今还算是满编。
其次就是宇喜多直家配下的八幡队,剩余四个旗下本队,则是残缺不堪,好点还有个百十来人,最差的干脆就剩下了三四十号人,也就是个幡持队的兵力。
剩余两千来号人,也不见得都是什么正经的军役众,多数都是些各家豪族从庄园内强行征募来充数的杂兵,协助守城还行,真的出城野战,只看山伏谷一战就知道结果如何了。
综合上诉所有考量,此回的死兵队,除去领头的二十几名武士骑马以外,主力仍旧是徒步作战的足轻。
同阵代有仇的宇喜多直家,在这种破袭、搅乱敌阵的危险且极容易伤亡的事情中,当仁不让的处在先手进发的位置。
八幡儿玉党的部众列好了队伍两百多人,排出了一个锋矢形的阵势。在这个阵势的右侧,是另一队由马场职家率领,同样打着兒玉纹的势手队,同样有二百来人。
马场职家是浦上军胁将浮田国定的家臣,备前国内有名的勇将,山方众内的土蜘蛛出身。
平安朝将民户分为良贱两种,除去四等良民和五色之贱外,还有大量未受朝廷登记造册秽多、非人为主的大量浮浪人,其中形成武士郎党众阶层的便是山方众和船家党。
山方众无固定住所,在山中或河原野营,以狩猎采集营生,当然在必要的时候也会转换身份,变成劫掠的山伏,其総领多被呼为土蜘蛛;船家党则是顾名思义,便是指世代生活在船上的海贼后裔,一般由数艘至数十艘船组成一个集团,以驻扎的岛屿根据地为中心,活跃于周边海域,以渔业为生,総领多数被称呼为牛鬼。
八幡儿玉党内的多数人手,都是来自於骁勇善战的山方众和船家党,而非是领内耕作为生的良善百姓。
正午的日光,升过了最高点,渐渐行至在了城内、城外双方军势的头顶。悬挂在三重殿守台的令旗之上,早春微冷的凉风,卷起地上、屋敷上的残雪落叶,偶尔扑簌到死兵们的阵笠、卷腹,以及手中的刀枪上。
少数几名骑马的武士立於诸军前阵,宇喜多直家轻轻勒住缰绳,胯下这匹产自越地苦寒的雄健名马,似乎是也感受到了大战将至前的压抑,不安地踏动蹄子,喘着白气,低声嘶鸣。
十几名剽悍的旗本,簇拥这位身着黑漆五枚胴丸威大铠具足的骑马武将,从一侧转出,这名骑将是浦上军的胁将,浮田大和守国定。
“岛村丰后守令:宇喜多直家领八幡势出南门虎出丸,务必焚毁尼子军飞桥、矢仓、云梯诸物,且要搅乱敌营,给我军布置争取时间;若能毁其投石车,加一番枪功,赏百贯。”浮田国定面黑身矮、虬髯满面,虽然年近五旬却仍旧中气十足,控着缰绳,绕场中转了一圈,大声呼喝训诫。
“接令!”宇喜多直家紧紧攥住缰绳,继续听浮田国定发号施令。
“马场职家队,随八幡势后出,务必突出敌围,往稻荷、嵯峨二城。”浮田国定伸手从怀里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