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呼喊声,不由得夸赞了一声,抓紧缰绳,对身边的武士说道:“叫本家的郎党做好准备。”
“什么时候冲?”
“等儿玉党破了尼子军防马栏栅。”
这些徒步拼杀八幡贼寇们,刀枪齐举,同对面怒吼杀来的备前兵厮杀一处,血肉横飞。惨叫、嘶吼、兵器碰撞、马蹄飞驰,种种声音汇合一起,让宇喜多直家不禁怒发冲冠。
眼前敌我双方军势,那一张张惊恐、叱怒、怨恨的扭曲面孔,再度勾起了他过去许久,却仍旧记忆犹新的回忆。
那天的冰冷的雨夜里,宇喜多氏的家臣和亲眷也是有着跟这些人相同的表情,同样的惊恐、叱怒、怨恨,以及深深的绝望。
那时还懵懂无知的他,站在望台的回廊上,向城内好奇的凭栏远眺,那远比烟火花会更绚丽的漫天大火,以及肆意杀掠,乱步横行的敌兵,当回身想唤亲人陪自己一同观看的时候。
落入眼中的却只有赤红的血色,为了不使宇喜多家名受辱而被父亲亲手刺死的母亲;切腹自尽后,被家臣挥刀斩首的祖父······
从此以后,他余下来的八年中都是跟随着父亲在山阳道各国颠沛流离,直到想要能够获得宇喜多氏家名的豪商阿部善定的收留,才勉强算是有了一个存身之所,不至於让成为浮浪的父子二人,横死町街。
再到后来,出仕仇敌身份的主公浦上宗景。十年中,可以说一大半的日子,宇喜多直家都是在杀戮出阵中渡过。
而他这在这一场场血腥惨烈的厮杀中,从也初次上阵,哪个茫然不知所措,只凭借血勇之气杀敌的年轻武士,变成了现在这个弓马娴熟,残忍狡诈的恶党総领。
他同来某位自甲斐的游商处知晓,了解到那位放逐生父、杀害一门的武田大夫晴信,在分国法《甲州法度之次第》第二十条,其开篇即写道“天下战国之上”。
对於此等批语,宇喜多直家深以为然。自从应仁之乱以降,世间纷乱如斯,上到守护大名、下至寒庶黔首,每天都在朝不保夕的扰乱中惶恐虚度,天下五畿七道,六十六令制国内可谓是无日不战,战国乱世之评,正是恰如其分。
他已经受够了颠沛流离中,所受尽的歧视讥笑,也受够了腹中饥饿到恨不得食草充饥,却还要连续几天几夜,亡命浮浪的日子。
宇喜多直家要用手中紧握的刀枪,带领这配下的家臣、郎党在这个杀人如麻的战国乱世中,博取属于自家的武运家业。
真正的名武士,不为天下所重,便要为天下所恶、所畏、所惧!
刀枪刺舞,过处无人不杀。几个眨眼,宇喜多直家、户川通安、长船贞亲三人突入尼子军先手阵数十步。
再前十几步,就是防马栅后方,竖立如林的枪衾,趁着收拢阵势的功夫,四顾而望,后方山城中的后续死兵集结一处,静静等他们突阵破敌,同样等待八幡儿玉党筋疲力竭的,还有尼子军在远处的新宫党良马队。
“举旗,左转!向西!”宇喜多直家满脸都是敌军迸溅的鲜血,举刀长啸,果断下令,言罢率先拨转马头,连杀带撞。
一直在身旁掠阵的户川通安、长船贞亲等人,同声高呼:“和泉守传令,左转!向西!兄弟们再加给我把劲,让这些出云人好好见识见识,咱们吉备武士的勇武!”
主从三人已经身负数创,却仍旧接连催促坐骑,仍旧冲在儿玉党最前方,率众连突三阵,十荡十决。
“儿玉党还真去摧尼子军的投石车!”看着身陷重围,却仍旧士气不落反涨的八幡儿玉党,马场职家大为诧异,不过这事儿,他毫不关心,堵在城南的长楯阵被破开了一道缺口,机不可失,待会儿尼子军重整旗鼓,可就什么都晚了,他大声喝令:“杀!”
绘有‘剑喰兒玉’的马标印旗,迎风展动,宇喜多直家等人已经接连突破冲出了尼子军第七队先手组的阻拦后,面前豁然开朗。
护城堀河上有两架飞桥被火箭点燃,熊熊燃烧,更多的飞桥却已陆续运到河边搭好,座座都是两三丈宽,大量的尼子军推着云梯等物,蜂拥城下。
城头上檑木、大石滚落,有的落到还未展开的云梯上,便被挡阻在云梯底部的龟甲车厢之外,起的杀敌作用甚是寥寥,根本抵挡不住数目众多的尼子军。
尼子国久这位新宫党大将来得太快,浦上军更本没有来得及准备多少防守器械,且在城中原本守备的那些尼子军撤离时,早就将武备兵库和储存兵粮的土仓,彻底焚毁一空。
鬼山城在平安朝时,还是座易守难攻的山城,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整备扩建,实际上已经从防御性的险峻高山城,变成了聚集人口的低矮平坡城,否则尼子军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将各种攻城器械运抵城下。
沿着护城堀河往西奔逃,儿玉党的人数少,又基本都是积年恶党,人人都是善走猿奔的飞脚。尼子军布在前阵,多是些手持长枪的足轻,移动缓慢,难以及时变阵阻拦。
宇喜多直家带领着儿玉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