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随身佩刀,改换上了一杆更适合突阵破袭的片镰枪,锋锐的镰刃在如水的月光下,寒光射人,不可逼观。
宇喜多直家没有如同明石景季那样临阵鼓舞,而是当着身后的溃兵们,挽了个漂亮的枪花,干净利索地将面前树立起的一根长竹,从中间削成三段。
这个略带花哨的动作,给人的感觉却是从容不迫,让身边足轻原本浮躁的人心,安定下去了许多。
远处中村军火把的光芒越来越盛,大战在即,他紧盯着敌方的队形,猜测他们可能会摆出的阵型,以此准备及时调整他的队伍。
大战在即,所有的思虑想法,烟消云散;大战在即,他想到的,只有如何战胜眼前的这些敌军。
他看清了来敌的阵型,正如他所料那般,采用的是镰仓源氏流,所传下来的卧虎阵。他决定,不再更改己方阵型,举起片镰枪,召回挖掘陷坑,布置拒马竹枪的明石景季和长船贞亲二队,准备列队迎敌。
鹤翼之阵者,攻守兼备之形。按照地形来布置作战力量,以求最大发挥己方优势,战胜敌人,是谓知兵善阵。
中村则治前队很快冲到,看到静静等候的一队散阵弓手。进入一箭之地,双方互射弓箭,宇喜多队弓手且战且退,有元军郎党鼓勇向前。
中村则治处在中军,骑在马上,不断眺望战情。随着他不断地命令,中军和后队的足轻渐渐展开阵型。
向狭窄的山中街道,慢慢向宇喜多直家部众的两侧围去,只待时机一到,就加快冲锋速度,要将敌人包围。
这时,他看到前队冲在最前边的足轻,有几队忽然减缓了速度,手忙脚乱地丢掉弓箭、长枪,改而去推倒拦在路旁的竹木拒马。
“不过是些小麻烦罢了。”不用亲临阵前,中村则村也能猜出前队遇到了什么情况。仓促之间,他不认为敌人有足够的时间来设立防备所用的竹木拒马,来阻挡自己军势的进攻。
百十名冲在最前的足轻,顿时因竹木拒马的阻挡,让脚步停慢下来,第一时间被守备在古坟高地上的弓手射中倒地,倒霉一些的,又因为闪避不及被身后,看不清道路的友军踏在脚下。
但毕竟宇喜多直家所领的都是些溃兵,手中弓箭不多,中村军顶着嗖嗖掠空射来的箭矢,很快就突破阻拦。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宇喜多直家让人匆忙布置的防备,正如中村则治的自言自语,至多算是些小麻烦罢了。
对于前队的死伤,中村则治无动于衷,反正是有元佐则家中的郎党罢了。
待前面的足轻推到竹木拒马,打开了一条相对宽敞的通道,阵前指挥的有元佐则却是忍受不了这种平白伤亡,大声呼喝发令,七名家中的骑马武士立刻催骑出阵,引领着后面的足轻们一鼓作气,将对面的溃兵冲散。
却不想刚越过拒马,骑马武士便先自乱了阵脚,不多,只有两名骑马武士。他们坐骑的马蹄踩入了小小的陷坑中,这些武士直接跟着摔倒的马匹摔落地上。
古坟高处,看准的战机的明石景季大声呼喊道:“正前方五十步!骑马武士!放!”
早已经准备多时的十几杆铁炮、伴随着同样数目的长弓,一齐发铳射箭,顿时又将剩余的两名武士打落下马,十几名膂力过人的郎党,旋即冲至阵前,将手中的焙烙玉点燃,奋臂抛出,顿时火光四散炸裂。
铁炮刺耳的响动声,在深深的夜中回荡的格外悠长,明亮的火光,更是点燃了两边军势的视野。
有元家的部众因先前拒马阵的阻拦,全都聚集在了一处,这会儿突然遭受到了焙烙玉的偷袭,立时死伤惨重,粗略看去也有十四五人中招,被炸死烧伤,余下之人也是因为躲避,而自相冲撞践踏,一时间前阵大乱。
如此绝好的良机,岂能就此轻易的放过。好像山风也似,从明石景季据守的古坟下方,悍然杀出早就等待多的郎党。
他们个个身披无袖卷腹挂甲,手持锋锐的太刀、长枪,其中冲在最前方的几人中还挥舞有薙刀这种适合劈砍的合战利器。
当先一骑武士,挟持一杆片镰长枪;其后又有两名同样骑马的武士,呼啸跟上,一人手持碎金铁棒,见人便砸,而另一人则是手持太刀随在整个队伍中间掠阵。
宇喜多直家、长船贞亲、户川通安这主从三人,恰如离弦之箭一般,带领着这两队突袭的郎党,直直插入了有元佐则配下担任先手役旗下本队之中。
宇喜多直家的兵法在儿玉党内,确实不算一流,但却也非是不知战阵的姬武士、假公卿。相反因为常年累月的出阵合战,绝对称得上是百战余生,论及英勇胆壮,丝毫不见得逊色於旁人。
但似乎勇武之词,从来都从来都不属于这位儿玉党的総领。年少时因为势单力孤,在面对仇敌的打压,浦上家其余家臣的排挤时,宇喜多直家总是一副逆来顺守,软弱可欺的模样,再加上因自小随父亲离乱四方,衣食不济所导致的瘦削,和过于苍白的脸色,让他得到了的‘姬若子’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