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浦上军战得很苦,突入阵中数十步,横死者已有很多。
宇喜多直家避头,闪开凌空飞来的一个断臂,抹掉迷住眼的污血,瞧见长船贞亲紧随自己后边,明石景季也已经领人杀过来接应。
毕竟,负责拦截的这百十来人,一路上连战溃逃,体力消耗太大,现在以少击多,想要击退对面上千敌军,着实吃力。
宇喜多直家也很虚弱,他伤势还没彻底愈合,只是靠胸中那股凶狠劲气在支持。上阵合战多时,他的伤处在隐隐发疼,甭开了好几处,血从崩裂各处伤处,淋淋流下,他本就有‘气短’的毛病在身,这是因为小时候受染风寒所留旧疾。
气短之症的主要表现就是,‘短气不足以吸,似喘而无声’,说穿了就是心肺患病,或是重度贫血所导致的后遗症。
先前他已经因此而昏厥过一次,这会儿突然再犯,整个人骑在马上顿觉呼吸困难,喘气声呼哧呼哧,身边敌我成百上千人,奔腾、嘶喊、杀戮的声音也变得忽大忽小,飘忽不定,有时消失,有时惊天动地,控制不住马匹的他,逐渐同身后的部众被冲散了。
宇喜多直家额头青筋鼓起,面目也逐渐变得愈发狰狞,在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过往、现在,亲友、仇敌,全部杂糅一起,一幕幕景象犹如三途川水冲流不歇,一闪而逝,叫他分不清楚究竟自己现在何处。
可他手中的长枪依然没停,这一刻支持他的已经是纯粹的本能,有时长枪刺入敌人的胸膛、咽喉,带出一股鲜血,才能让他觉得亢奋,继而使呼吸稍稍顺畅。
胯下的坐骑没了力气,脚步歪斜,宇喜多直家的长枪刺空了地方。逃得一命的那名武士,将手中长枪当作棍子使,由上而下砸到宇喜多直家坐骑的脖子上。
这匹来自越国的战马悲嘶一声,奋力想稳住身形,颤巍巍的,围拢而上的中村军乱枪刺出,有的刺人、有的刺马。
面前如梦似幻的景象,宛若电光露影一般,骤然破碎,长枪、幡旗、呼喊,将宇喜多直家再次拉回了合战之中,不管是为了顾惜自己的亲友,还是未能杀尽的仇敌,他都想要活下去,在这个残酷到令人发指的乱世之中顽强存活下去,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只想活下去。强烈的求生欲望之下,身体的感觉重回,他感到身上的大铠在敌人连番重击下,破了,左肋、腿上、胳臂上、连连吃疼,战马也因被刺中要害,轰然摔倒向地。
生死存亡激发了宇喜多直家的潜力,他用尽全力,发出一声大喝,在坐骑将倒地未倒地的刹那,一跃而起,纵身跳下马背不停向下翻滚,翻滚的过程中,将长枪直接丢掉。
宇喜多直家趁乱起身,再也顾不得其他,反手抽出腰间的备前太刀,直接起身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扑身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菅家党武士的面前,用尽力气将手中的太刀挥斩而下。
太刀碰击的声音异常刺耳,面前的那名菅家党的武士全力格挡之下,仍是被宇喜多直家一刀砍中了肩膀,随即宇喜多直家甩刀横扫,十多年来磨炼出来的杀生兵法,在这一个显现出来了应有的威力。
那名原本担任足轻组头,负责指挥作战的菅家党武士的脑袋,高高飞起,脖颈处血涌如泉,淋了宇喜多直家满头一身,浓稠的鲜血喷溅的他满头满脸,让原本就不顺畅的呼吸,变得愈发困难。
宇喜多直家觉得自己整个胸口,都向炭火炙烤一般难受,抬脚踹倒那具跪在自己面前的无头尸体,提着太刀想要再战,脚步却是踉踉跄跄,几乎站立不稳。
原本看到奉公武士遭到枭首,被吓得后退连连的足轻,看到对面的宇喜多直家脚步虚浮,双眼赤红,面色却是苍白如纸,不住大口喘息,明白他已然是竭力不支。
正想仗着人多势众,一拥而上,将宇喜多直家当场刺死之时,突然听见后阵传来一片喧哗,而后便就听到后方一阵大喝:“中村则治以被讨取,尔等还不赶紧各自逃命!”
冈家利厉声怒喝,率领最后的一阵伏兵杀出,薙刀横舞,几乎无人能挡他一合,中村则治家中四五名武士,都被当场讨杀。
中村军重点防备的方向,全都放在了前阵和左右两翼这三个位置,因为狭窄的地形,中村则治在自己所在的本阵还真没有留守太多兵力,除了不堪战阵的羸弱外,只不过一个旗下本队的兵力罢了。
这点兵力用来监阵传令,可以说绰绰有余,但是用来防备本阵的安危却是根本不够,更合况先前督战就派下去二十几人,方才被讨死的家中武士可不是孤身前去抵挡,这又是折损了十几人。
本阵守备那二百来名足轻,连阵势还没列起来,冈家利便领人冲杀而至,这些军役众中都算羸弱的杂兵,立刻四散逃命。
机灵的绕过后阵,有条生路;蠢笨的,东躲西藏,终免不了挨上那断头一刀。
中村则治确实有不先谋胜,而先料败的名将风采,看着朝着自己这边策马扬刀杀来的那名武士,打了个激灵,猜到有诈,赶紧转马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