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则治无言以对,见自己劝说不动,忙转头看向山中队的其余武士,想请他们一起帮自己来劝说,但尼子军素来骄横跋扈,原本诸人确实有想要劝阻之意,可也是听到适才贬低云州武士,抬高吉备国人的言论,大为恼火。
没有人愿意开口劝说,反而又有数人想要随从一起出阵,中村则治不甘心,只能再进言道:“宇喜多直家素来剽悍狡诈,先前已然暗手杀害了我军中勇将有元佐则,三河守三思而后行啊!”
山中幸高点了两名以勇猛著称的武士,回首答道:“正是知晓对面的恶党,乃是胆敢劫掠我尼子家‘段钱贡米’的贼寇宇喜多直家,我才要亲自将之诛杀在地,为吉备国人以儆效尤,让其知晓,哪怕过去数年,我尼子军的威势,仍旧非其等可以抗拒!”
尼子经久在世之时,尼子家的领国就曾一度直抵播州,直到吉田郡山城之战后,尼子家损失惨重,这才给了吉备国人反逆叛乱的机会。
山中幸高说完后,当下马镫作响,领着那两名身披大铠,持弓挽枪的武士,催骑向前。
中村则治没有办法,只好任由这位‘云州麒麟儿’出阵,同时在心中祈祷,真得能如对方所言那般旗开得胜。
从方才就耀武扬威的宇喜多直家和冈家利二人,见尼子军久久没有回应,又感到战马体力不济.
正准备回返本阵,突然看到一名赤丝威德大铠、头戴三日月鹿角胁立兜的武将由对面驰骋而来,放声大喝:“山中鹿之介三河守幸高前来迎战!”
宇喜多直家见对面来人迎战,也不同他们客气,跃马横奔,卷带一地的尘土,当下弯弓连发三箭,直奔出阵的三名武士而去。
镝鸣矢穿风掠空,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响哨,山中幸高双腿一夹马腹,全身低俯,使了个镫里藏形,将迎面而来镝矢闪避开来,但他身后两人可没有如此的马术和身手,两箭皆中。
手持长枪那名云州武士俯身及时,只被射中了肩膀,再加上大铠坚固,因此并未有大碍。
另外那名同样张弓欲射的武士,武运不如天意,被一箭正中胸口,强弓射出的箭矢,顿时穿透他身上略显单薄的仁王佛胴甲,当即惨叫一声,仰面朝天滚鞍落马。
身旁那名刚刚逃过一劫的持枪武士,大吃一惊,忙举起手中轻便的藤楯试图格挡,随即被急射如流星的第四箭,正中他的咽喉,这名武士身行摇晃了几下,也同样如同土偶一样,向后翻坠掉地,显然是活不成了,但是他的脚还挂在马镫之上,这具尸体就这么再浑然无觉的战马拖拽下继续前进。
策马追射,顷刻间连四箭,讨杀二人,尤其是刚追射的那一手,几乎分不出前后而发的三连快箭,两边儿军势看得呆了。
西国缺马,弓术多比步射为主,擅长镝流马的武士可谓少之又少,只有备中伊势家有弓马道术传授。
弓马骑射虽然是武家的必修武艺,但实际上却从来不算是一种可靠的武技,骑射用的四半骑弓远不如步弓可靠,严重的限制了射程和力道。
而且在颠簸的马上,将原本就非常考验的弓箭射出去,这本身就一件命中率并不会很高的武艺技巧。
这也是为何源平时期的骑讨,都是数十名武士集体策马出阵,悬走奔射的主要原因,为得就是用数量来弥补命中率不足的缺陷。
骑射的真正杀伤范围,多在三十步内,甚至更近的距离直射才能做到射杀敌军,超出这个范围以外的距离,多是抛射袭扰的为主。
三十步内的距离,虽然并不远,但足以弥补骑射在劲力和射程方面的不足,同时这个距离也能保证命中的精度和射手的安全,
镰仓时期“京都、镰仓大番役”对御家人的骑射考核标准是在三十五步外骑马射箭,九箭之中只要上靶三箭就算合格。武艺优秀者在这个距离上,也只能保证三分之一的命中率,这还是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演武场中,换到合战中能中一箭就算不错了。
双方距离尚在五十步开外,宇喜多直家便开弓放箭,可谓是出其不意,因此被射落马下的两名的武士固然是因为疏于防备,才不慎中招,但但即使如此,也是称得上神乎其技,看得两军将士心驰神往。
户川通安哈哈大笑,趁势扬旗,抽刀击甲,率众大声助威:“镇西八郎,谁人能惧我儿玉党!当世与一,无人能惧我儿玉党!”却是拿自家縂领,当做了平安末年,那两名神射无双的武士。
镇西八郎源为朝,是源赖朝的叔父,早年曾自称西国追捕使,作乱九州。保元之乱中据守京都西门,一箭惊退平清盛前来进犯的大军,即便是后白河大王也爱惜他的勇武,只是将他的手筋挑断后,流放丈八岛。
那须与一,为源氏军中的神射手,尤善骑讨追射,曾经隔海射落平家船头巫女手中祈祷占卜的日丸折扇,因此闻名天下。
西国、关东都有族人分布,备中国就有那须氏庶流,追随山中幸高出阵的那名持弓武士的旗帜物上的就有“那须一文字”,想来便是那须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