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座栅围地势偏高,不能像前两座低矮塀墙那样,翻身而过。
备中兵围攻至近侧后,立刻竖起四架矮梯以来供足轻攀攻入垒,最左边的那个矮梯上的那名武士攀爬的最快,两三名守军瞄准了他,挽弓来射,然而箭矢皆不能入其甲。
站在山腰兵砦内的马场职家,当即通过靠旗上的笠字,认出此人正是前回跟自己厮杀的那名武士,否则不会如此骁勇,顾令身边,说道:“来人去将他堕坠下山!”
身旁听令的几名武士中,立刻有两人觉得这是件稳拿的功绩,抢先领命而往。
但见那两人手提长枪顺着山道,从栅围后方入内,快步登上高处,左右分列,一前一后,倒提着将长枪举起,对准快要爬至围墙边沿的清水宗长的身影,奋声大喝,用尽全身力气刺去。
一者直奔面门,一者去刺他左肩,为得正是一击可以功成,清水宗长如果侧身去夺,左肩必定会被挨上这一记枪刺,如果反应不及的话,当场身死也未可知。
这两名武士都算是体壮力大,这两枪戳刺,去势甚快。换个别人必然躲不过去,清水宗长反应敏捷,右手紧抓矮梯上的横杆,闪身往外一荡,同时左手持刀拨打,不仅轻轻松松地把这两记戳刺挡下来,拨打过后甩手将长刀掷出,正中一人胸口,将之当场毙命。
另一人心中大骇,手中长枪却未停下,随即再次戳刺,直接被清水宗长攥在手里,用力往下一拽,顿觉有些吃受不住,慌忙松开枪杆,踉踉跄跄后退数步,险些摔倒在地。
这两名武士也算是兵法娴熟,居高临下,以有利围攻不利,非但没有占到便宜,还折去一人的性命。
城上观战许久的宇喜多直家不由赞叹,说道:“不想备中国内竟然还有这等武士?”
身边只有户川通安一人陪同,因此没有得到回答。
马场职家见围攻失利,敌军快要杀入栅围之内,当即高喊让人抛落檑木,攒射弓矢。
清水宗长见势不妙,不敢恋战,翻身兜转到矮梯背面,顺着往下滑落,到得地上。他反应及时,能够全身而退,其余爬梯而上的足轻可没这么容易退走,接连有人身中箭矢,挨上滚石,惨叫着掉落下去。
宇喜多直家望见备中兵狼狈撤走,摇头说道:“可惜了!没能将此人当场杀之!”
中岛辉行害怕清水宗长有所闪失,见占不到多少便宜,便就退回第二道壁垒后面,暂且休整。
相比起佯攻的这几百人,盐场那处的阵势才是称得上大场面,大田垣砦内出动的两千多名足轻,会合驻守在江岛渡口处的石川军,前仆后继地发动围攻。
盐场大半都是空旷的盐田,泥泞的盐碱地,被凿成无数浅浅是沟槽,像一方方卤水田比肩伫立,因地势而异,大小、高低错落,除了大丛当做柴薪的芦苇荡外,根本没有遮掩的地方。
冈家利只能正面迎击,率兵一路且战且退,凭借着散落各处的盐工长屋构筑阵地,殊死抵抗,可仍旧败退不止。
大量来不及转移的钱财,都遭到缴获,反倒是引发备中兵们一阵哄抢,让他得以在深陷重围的危难时刻,好几次都得以杀出一条血路。
苦战半日,午时前后,攻势逐渐停止,两边都停下来用饭休整。
冈家利这处见得火候差不多了,当即立断,发出讯号命人推动木筏入海,收拢好伤兵,在长船贞亲手下船队的掩护下徐徐撤走。
至于被裹挟的那些老弱妇孺和剩余钱财,则装作不及收拢,将之遗弃在盐场之内,仍有敌军肆意劫掠。
原本负责指挥的石川久智和清水宗则两人,还想率众追击,待好不容易将乱哄哄的足轻收拢起来后,转眼再看去,人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一天鏖战,直到暮色来临,长船贞亲这才派遣人手来报,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并无疏漏。
“敌军现在动静如何?渡海可有损失?盐饱水贼又有多少援兵派来?”
“敌军缺少船只,不及追赶我军,只得留下些人手驻防,大队回返本阵。因有舟船帮衬,木筏虽然简陋,却并未出现倾覆盐饱水贼已经纠集一千四五百人,在汤知大岛连船为营,只待敌军深陷山中,便可逆行高粱川,截断敌军的退路!”
“甚好。”对峙到现在,算是渐入杀局。乐观来看,只要备中军敢大举攻山,此战胜算当在七成以上。
宇喜多直家轻轻抚摸案上的地图,高粱川宽阔蜿蜒,绕行龟山入海,植木藤资先是趁夜袭击,然后又一味加固营砦,不敢全力围攻的主要原因,就是害怕大军渡过高粱川后,会被儿玉党抄了后路。
现在城内空虚,正是他前来攻打的绝佳机会,不知对方究竟会不会按照他的想法来出兵,宇喜多直家踌躇满志,他舍了如此多的辎重,就是为了让对方相信,自己打算逃亡。
“此战胜负,尽在此一阵!”默念一句过后,他霍然转身,对户川通安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