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赖朝得坂东而立镰仓幕府,传於后世;室町幕府虽然有兵败远窜镇西的旧耻,心腹御家人却仍旧牢牢的控制着东海道和关东诸州,这才是最终能够击败南朝的根本原因。
未来若是真有人能立鼎革新,再造栋梁的天下人,多半也是要从近畿、关东两地兴起才可。是以花房正幸对这两处的大名,也很是关注,开口问道:“东海今川氏,中山大人可知其近况?”
分发告身时,宇喜多直家给中山信正介绍过花房正幸等人。
中山信正知道他是儿玉党从海招徕的同伙,兵强马壮,不敢轻视,说话间多了点客气,笑道:“梅岳承芳不过一僧贼耳。虽踞东海,难改小人本性。如贫民而骤富,猴沐衣冠也似。骄侈淫泆,又不自量力,假借洛为名,近年来屡屡寇犯三河、尾张边境,且不要说其人不过虚张声势,纵然真得领那几万东海农兵洛京都,也断然不会是三好大夫的对手。”
“为夺领国,不惜行小人行径,先是从松平一门孤儿寡母手中,抢取东三河,又唆使宗家内乱,窃据吉良氏的基业,结果出阵尾张国正面合战,多年反倒是屡战屡败,小豆坂惨败更是为天下笑柄。再加散布什么‘足利绝嗣吉良继,吉良绝嗣今川继’的大逆不道之言。当年花仓夺位之勇,早已不复矣。”
今川义元雄踞三国,号为“东海道第一弓取”,治下户众民富,兼有盐铁之利,江尻地方的清水港更是东国至京都、难波的交通要津。
今川义元加强国内治安,保护沿岸的町宿、商人;又选派奉行吏发展沿海地带的制盐业,开发安倍内地的金矿。
可以说,由于这些政策,使得今川氏的名望和势力大为扩张,以至于远在西国的宇喜多直家都听说过,骏府城下町宿的繁荣。
中山信正如此贬低,自然是因为浦家素来奉行奉幕府而远外藩的政策。
当然这里的亲幕府并非是指支持足利公方,而是指支配近畿的有力大名。
现在三好长庆号称京都副王,把持幕政,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在明白仅凭一己之力,绝难以抵抗尼子家后。
浦宗景立刻遣使洛,请求名义的臣从附属,以来换取道义的支持,借助幕府册封为依靠,来强化对于领国的支配权,以此来团结国人众,好来对抗尼子家。
今川义元散播箴言,鼓噪声势说要洛京都,匡扶幕府的大话,落在浦家君臣的眼中自然是贻笑大方,不自量力的典范。
宇喜多直家也对天下局势感兴趣,问道:“我听闻现任的尾张国主织田信长行止倾奇怪异,有佐佐木公的婆娑罗遗风,常被郡人称为愚奇武者;但听闻其岳父斋藤道三却是对其称赞有佳,大为欣赏,曾于家中重臣言说‘呜呼!我儿只配为总介(织田信长)拉马为奴矣!’不知真也不真?”
中山信正道:“尾张那个出了名的大傻瓜么?织田信秀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家业,都快被他给败光了。斋藤道三如何评价我倒是不知,不过最近听闻那卖油老贼因为性情愈发残暴,已经被自己最为厌恶的长子‘美浓巨汉’斋藤义龙联合一众家臣逼迫退隐,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身首异处。”
说完一拍桌案,大笑道“休看他这条‘蝮蛇’两次放逐家督,窃取美浓一国,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晚景凄惨的下场。本想来操控傻瓜女婿来支配尾张国,结果反倒被自己长子逼迫退隐,诡计算尽,反倒误了身家性命,何其可笑!老夫虽然一生庸碌无为,临老却是喜得一位半国之主来当佳婿,岂不胜过许多?”
宇喜多直家正色反驳道:“岳丈醉了,小婿不过主公配下的一名代官罢了,国主之说,以后休要再拿来戏谑,三郎万万担当不起。”
中山信正不经意一言,显是又在言语试探,连忙止住对话,现在他势单力孤,仍需浦家这个靠山来替自己遮风挡雨,万不能早早暴露出自立的心思。
接着花房正幸的问题,问道:“东海道三家大名各有内乱,那么关东群雄呢?”
中山信正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较之东海道,关东各家大名更是不堪,混战不休。”
一本正经地道,“有首歌谣,不知爱婿听过有无?道是:山中有二虎,逐父亦杀兄;相斗川中岛,烽火满关东……这山中有二虎,说得就是武田信玄和长尾景虎两人,一个放逐生父,一个杀害兄长。两人为争夺信浓国的支配权,在川中岛鏖战连月,不分胜负,最终是两败俱伤下,这才各自退兵。”
武田信玄早年间为夺取家督之位,联合妻兄今川义元一道将生父武田信虎诓骗至骏河国囚禁;而长尾景虎在从兄长手中夺取家业后,长尾晴景在次年就离奇暴毙。
川中岛一战,武田、长尾两家各自拉拢人手助阵,间接引发了北条家入侵骏河国一事,让整个关东各州厮杀不断,烽火遍地。
这四家大名,正是关东最大的四股势力,相互之间,本来就互有交战,尤其是北条家占据伊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