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喜多直家一怔,不解其意,道:“出了什么变故?”
“正如先前军议的猜测,本月月初的时候,三浦贞胜攻占鬼山诸城之后,果然急不可耐,做出想要攻打高田城的架势。可惜军七拼八凑起来的军势,当真拿不出手,就在三四日前,尼子军方面用朝山纲忠为阵代,以及美作守护代河副久亲、本城朝光等人统带大军,再次南下,一路逼近了津山城。”
朝山纲忠是尼子经久时期的名将,河副久亲四世谱代众,本城朝光更是老对头了。这三个人都是方面之才,且都是尼子家位高权重的家臣,由他们联手经略美作国,浦宗景受到的压力绝不会小。
这还不算完,长船贞亲继续道:“新宫党的尼子诚久、尼子敬久等人也奉命调动。自人形关再次南下美作国,出现了合力夹攻的趋势。”
两路夹攻,三浦贞胜一干残兵败将绝非对手。宇喜多直家倒吸一口凉气,明白了长船贞亲话里的意思,的确称得祸福难料。
浦宗景若能顶住则罢,一旦支撑不住,美作国落入敌手,那高天神城危矣。
高天神城不保,儿玉党多半是守不住东备中三郡,他觉得不可思议:“大庭郡,大庭郡的鬼山、胜山等城,不是已经被美作军给夺还了么?怎么连几天功夫都没有坚持得住?”
“三浦贞胜手中兵力不多,虽然攻占,未派太多军势驻防。尼子家的大军突然杀至城下,守军多半抵挡不住,稻荷山城守将原田贞佐在芦田秀家的劝说下开城投降,仓敷城主江见久盛裹切,在美作军撤退时与中村则治在英田郡局势乡设伏,立石元国当场讨死。”
宇喜多直家叹息,他虽然猜出三浦贞胜反攻尼子军的战事不会顺利,但却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会一溃百里,照这个架势下去,多半是真的要覆灭在即。
长船贞亲接到消息更早,初时也是大吃一惊,可坐下来细细想来,美作国联军本就一群乌合之众,如今惨败遁逃,没有甚么好奇怪。
他神情振奋地看着宇喜多直家:“和泉守,尼子军再次出阵美作国,正是天赐良机!”
宇喜多直家回过神,沉吟片刻,道:“良机固然不错,但若美作国万一丢失……”
“美作国丢失,无非两个可能。要么尼子军直扑高天神城,浦家覆灭断绝;要么困顿城下。不论哪一种情况,对我儿玉党来说都是件喜忧参半的事情。”长船贞亲反复衡量过利弊,认为不管是哪一种结局,对儿玉党来说都有一定的好处。
“然而,却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尼子家无法支配美作国,苦战过后,最终退回出云国内。”啪的一响,长船贞亲将右手中紧握茶碗,往面前的桌案一放,道:“如此,浦家遭受重创之际。我儿玉党就可从中获取浑水摸鱼之利。”
“刀匠以为,浦家能否挡住尼子军的围攻?”
长船贞亲胸有成竹,侃侃而谈:“八成以,不会被一战攻灭。”以手指沾点茶水,在桌案分画局势,具体分析:“尼子军来势汹汹,朝山纲忠、尼子诚久、江见久盛,三方联手发难,看似兵强马壮,犹如黑云压城而来,实则完全不然。”
“朝山纲忠,尼子谱代老将;尼子诚久,新宫党之兵;江见久盛,不过地方国人。朝山纲忠所求,无非速克美作国,可尼子诚久和江见久盛想得却非如此,前者想要保存实力,后者则为割据自立。正所谓各有盘算,貌合神离。朝山纲忠威望再高,也难以让其令行禁止。”
“浦家虽然衰败,但毕竟村宗公时的一些老臣仍在,不会看不出此中内情。浦宗景只要虚心纳谏,举措有度,这一次的弥天大祸,完全可以设法应付过去。”
话虽如此,宇喜多直家仍旧忧心仲仲,将生死大事寄托在旁人身,终究不能安心:“却怕是你我一厢情愿,尼子家会不会全取美作国后,干脆舍弃高天神城,先来镇压备中国,而后再走山阳道直取备前国?”
“主公此忧,大可不必。”长船贞亲并未关心则乱,早想得透透彻彻,笑了笑,道:“没有夺取美作国前,尼子军绝不会南下备中,以免后路被截断,而真得夺取美作国后多半也要锐气尽折,趁胜追击进攻高天神城尚可,一旦调转方向往西行军,军势定然不耐再战。况且还有三村家亲挡在前面,局势对我等而言,还算是有利。”
宇喜多直家站起来,踱了步几步,问道:“山名家和毛利家,有没动静?”
“毛利元就损失不小,龟缩在吉田郡山城内没有动静,靠着陶晴贤出面,帮助稳住局面。倒是山名军以羽衣石城为据点,试图收回趁着新宫党出阵的机会,想要再接再厉,将伯耆国的久米郡也顺势收回,累月斗战,双方互有胜负。”
尼子家攻守并用,少说出动的军势得在三万下,若在算备前松田氏、播磨国的浦政宗,还能再加最少一万人,手笔当真不小。
宇喜多直家认同了长船贞亲的看法,浦宗景只要不蠢,定然会在尼子军全面南下以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