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志坚的老家在新界荃湾,在这个年代也算很穷的一个地方。
石家太公二十年代从大陆来香港闯荡,那时候全身上下只背着一个铁锅,扛着一个被褥。
先是在荃湾难民营安营扎寨,后来靠着一身文化做了当地的私塾先生。
太公为人高傲,一直都以读书人自居,自诩通读四经五书,不怎么瞧得上那些下苦力的粗人。
迫于无奈,石太公年轻的时候娶了荃湾当地土著人家的女儿做了老婆。
女的不识字,这让太公觉得老婆一直都配不上自己。
直到女人一口气帮太公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才让太公高看一眼。
石志坚的老爸石达富排行老大,另外还有二叔石达贵,三叔石达荣,以及小姑石金华。
其中石太公寄托希望最大的就是老大石达富,作为长子,他也投入不少心血。
可惜石达富不是读书的料,反倒喜欢做一些粗糙的手工活,尤其喜欢缝缝补补。
这让石太公失望至极,只好把心血投注到二子和三子身上。
还别说,老二石达贵和老三石达荣都很有出息,现在也算是荃湾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就连小姑石金华也过得不错,听说嫁到了九龙一个做生意人家。
唯有石达富,因为他的理想是做一名鞋匠,给人缝缝补补,而被石太公不耻,认为有辱门风而被直接驱出家门。
那时候石志坚还很小,也就八九岁样子,石玉凤却早已懂事儿,跟着老爸石达富从荃湾出来,背着一台缝鞋机跟逃难似的讨生活。
这次过完元宵节,太公要办七十大寿,不知道怎么就想起还有石达富这个被他赶出家门的大儿子。
托人找关系,四处打听,最后七拐八绕找到了石硖尾。
当得知儿子去世,留下孙女和孙子两人之后,就托住在石硖尾的刘三哥送信过来,让他们姐弟两人到时候过来拜寿。
对于回荃湾老家给太公祝寿这事儿,石志坚是持保留意见的,他在老家鬼也不认识一个,很容易穿帮。
可是老姐石玉凤想的更多。
如果她和细佬石志坚混的太差也就罢了,她也不会舔着脸回去丢人。
可现在她不再是别人嘴里的打工妹,也不是一个月辛辛苦苦赚三百块钱就能傻乐一天的跛脚凤,好歹也是铜锣湾唐楼一房东,传说中大名鼎鼎的湾仔“包租婆”。
所以石玉凤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回去一趟,并且要大张旗鼓,气气派派地回去,让所有人都瞧瞧他们石达富一脉混的不差!尤其石达富的儿子也出息了!
石玉凤想到这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衣锦还乡,回去以后给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大吃一惊,跌掉下巴。
“咯咯咯!”石玉凤抱着枕头像老母下蛋一样躺在床上偷笑。
“妈妈,你怎么了?”宝儿被她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又揉揉眼,看着妈妈。
石玉凤扭身一把将宝贝女儿搂在怀里,对宝儿说:“妈妈刚才做了个梦,梦里好多人都在夸妈妈长得靓妹。”
宝儿咯咯一笑,“那我长得了也要像妈妈这样靓妹。”
“那你不要再吃多甜食,要不然变不了靓妹,会变肥婆。”石玉凤用嘴“吧嗒”,亲了女儿额头一下。
窝在床底下的小黑狗趁机从下面跑出来,汪汪叫了两声,似乎在说:“我不要做肥狗,我要做靓狗。”
自从来到石家,小黑吃了就睡,睡醒就吃,俨然有了中年发福趋势。
……
太公过寿当日。
铜锣湾唐楼下,一大早石玉凤打扮得花枝招展地下了楼,一眼看见石志坚新买的那辆黑色宾利。
“哇,不会吧,我是不是眼花?”石玉凤拖着瘸腿,一瘸一拐来到宾利车跟前,用手抚摸着光亮的车身,看着宾利那超豪华的流线,还有车头金色插着小翅膀的B字车标,惊讶的合不拢嘴。
当石志坚说这是他新买的车时,石玉凤差点窒息过去,“以前那辆也不错的,你竟然又新买一辆?”
不过这次石玉凤没有骂弟弟花钱如流水,骂他不懂节俭,反倒说“买得好!咱们这次就开这辆车回去,让家里人看看有多威!”
石志坚以为老姐只是嘴上说说,可是很快就知自己猜错。
“那个你叫乜名字?是叫阿敏还是阿财?”石玉凤很是热心地询问陈辉敏。
“我叫阿敏。”
“哦对了,你叫阿敏。不好意思,以前我们塑花厂有个长毛和你长得很像,他叫阿财,我以为你也叫阿财。”
“没关系的,玉凤姐。你叫我有咩事?”
“叫你当然有事了。呐,这身衣服你看喜不喜欢?”石玉凤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拎出一购物袋递给陈辉敏。
石志坚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