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铁匠铺,翁三发现陈时逸正在对染坊老板还有裁缝铺的老板面授机宜,就那两位频频点头的样子来看,他们对于陈时逸也是敬佩有加。
“北征军的预算有限,咱们也只能是按照普通布料来计划。”
陈时逸递给染坊老板一张样纸,“这是我要的布料颜色。”
染坊老板看过之后,啧啧称奇,“陈爷,您这布色真是让人耳目一新,为何深绿浅绿黑色土黄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
“这叫迷彩,”陈时逸解释道:“是最为接近大自然的一种颜色,北征军穿上它无论藏身在草丛树林还是戈壁土丘,都很难被敌人发现。”
“原来是这样啊,”染坊老板恍然,很快又面有难色,“不瞒陈爷,老朽做了几十年的染织行,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颜色,都不知该如何调配。”
陈时逸笑,“凡事都有个第一次,没关系,咱们一起想办法。”
说完又转向裁缝铺老板,“设计图你已经拿到了,与之前那件军用坎肩相比,改动不大,只是材料就不能用那么好的,不然咱们要赔死了。”
“明白,”裁缝铺老板笑,“陈爷给千长大人所赠之物,自然是要用最好的材料,不能一概而论的。”
翁三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看陈时逸把话都交代完了,才上前问道:“你这又是在弄什么?”
“来的正好,”陈时逸把设计图给翁三看,“齐啸远昨天派人来了,要跟我订两千套军用坎肩,他们倒是更喜欢放箭衣这个叫法。”
“齐啸远的想法是让每个士兵都能有一件,可手里又没那么多钱,只能先给一些千长,百长做。”
“每套是六十两,我算了一下,成本材料要花去四十两左右,每套差不多十二两赚头,两千套下来也能赚个两万多。”
翁三把那设计图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倒也觉得新奇,只是这点买卖对他来说也提不起什么兴头,“老娘总夸你脑子灵,还真有你的。”
“我原来是想让齐啸远把造兵器的活儿给我的,你想啊,十万北征军基本上人人配箭,按每人配发三十支箭来算,光是箭簇就要三百万支。”
“还不算他们用的陌刀,强弓之类的武器,这要是能拿下来可就是大买卖了。”
陈时逸多少有些惋惜,“可齐啸远说军队所用兵器都是由江南江北两个制造坊统一打造,不允许民间制作,这就没办法了。”
“不过他还是把制作防箭衣的给了我,原本在北征军的预算当中是没有这一项的。”
翁三皱了皱眉,“又是做行军散,又是做放箭衣,你还是脱不开北征这档子事。”
这话也确实说中了陈时逸的心思,拒绝从军是实属无奈,但在他的内心里还是有着无比的渴望。
当然齐笑笑也是他割舍不下的另一个原因,就算是爱屋及乌,为北征军做事,就是帮了齐笑笑,这也多少能让陈时逸的心里感觉好受一些。
除此之外,陈时逸发现这个年代的服装款式,衣服鞋袜过于单一,于是打算设计一些后世才有的服装或者鞋子,像是夹克,衬衣,牛仔服,短裤,旅游鞋之类的。
这就是在为翁三打算了,赌坊是赚钱,但总不能做一辈子,而且这营生实在也有损德行,还是要尽早转行才行。
等到产品面世,如果真的被世人接受,索性创建个知名品牌,在全国开始推广。当然这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再搞一些连锁酒店,连锁餐饮,反正把后世的经营理念照搬过来,什么赚钱搞什么,想让翁三转型也就是三五年的事。
这些话现在说还为时过早,于是陈时逸岔开了话头,“你今天不用在赌坊盯着?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翁三道:“今天是老爹的忌日。自打你成了咱家老四,还没祭拜过老爹,老娘的意思让我带你一起去坟前磕个头。”
陈时逸立即点头,跟着翁三从铁匠铺出来,提了事先准备好的祭品,顺着街道径直从北边的城门出了城。
通往悲凉关的官道平直且宽阔,各种装满了辎重的车辆缓慢地在路上前行,偶尔有骑着快马的信兵疾驰而过,掀起巨大的黄尘。
好一副车辚辚马萧萧的场面。
翁三今天没有坐马车,而是十分虔诚地步行,只是脸色有些阴沉,“老爹的坟离着官道太近了,天天有北征军从这里经过,每次看见都让人提心吊胆。”
“我就怕这些兔崽子不长眼,一不小心骑着马跑到坟地那边去,踩坏老爹的坟,还是要让人看着点才行。”
没听到回应,转头一看,发现陈时逸正呆呆地看着,一脸的神往。
“行了,走吧,每次一看到这些大头兵,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你就那么想当兵?”翁三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陈时逸这才缓过神来,言不由衷道:“以前想,现在不想了。”
两人顺着官道向前走了差不多二里地,然后折下官道,向西又走了五六百步,便到了翁家老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