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嘚嘚。
陈时逸骑在驴背上,舒展了一下酸疼的双腿,倒也惬意,回头看看老头儿,发现后者后者不紧不慢地跟着,一点也看不出老态。
“老爷子,你去哪儿?”
老头儿嘿嘿地笑,“我无所谓,只要你花的起钱,你去哪我就去哪。”
陈时逸颇有些被讹上的感觉,“我要去周岐山,你也去?”
老头儿立即来了兴趣,两只眼睛烁烁放光,“三百八十里路,那就是三千八百文,可以,可以。”
真是八辈子没见过钱的财迷德性,陈时逸看得一阵嘴眼抽搐。
“小哥怎么称呼?”
“姓陈,陈时逸。”
老头儿一副奸商嘴贱,亲热的不得了,“我就说咱俩有缘嘛,我姓黎,我叫黎六十。”
“你是十一,我是六十,看在咱俩都是以数为名的份上,我给你个折扣,往后一里都按八钱,怎么样?”
又把名字叫错了,陈时逸也懒得纠正了,只是苦着脸道:“听起来好像不错,只是我实在没钱了。”
老黎头儿也是属狗的,刚才还眉开眼笑,一听见没钱两个字,立即黑了脸,上前一把拉住驴子,“一里地到了。”
“这么快的吗?”陈时逸一愣,“又没有路标,你怎么知道已经走了一里地了?”
“一里地三百六十步,”老头振振有词,“我都走出四百多步了,你小子已经捡了大便宜了,还不知足?”
陈时逸这才想起来,这个年代和后世对于距离的测算方法不大一致,便有些无语。
这老头儿居然一直在算着走了多少步,见过抠门的,还没见过这么抠门的,陈时逸悻悻的从驴背上下来,给了老头儿一文钱。
老黎头儿接过铜钱,先是在身上擦了擦,美美地看了好几眼,才装进了兜里,“不再来一里路了?”
“不来了,”陈时逸摇头,“你这不是在赚钱,简直就是在抢钱。”
老头儿不以为忤,嘿嘿的笑,更气人的是陈时逸走不快,老家伙也是不紧不慢的在他身边转悠,像是有意在吊陈时逸的胃口。
好在陈时逸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反正一个人走也孤单,便跟老头儿有一句没一句地边聊边走。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陈时逸实在是走不动了,刚想停下来休息,黎六十却是忽然像见了鬼一样,骑上毛驴加快了速度向前跑去。
陈时逸一阵奇怪,“怎么忽然着急起来了,你不是不忙的吗?”
老头儿走得头也不回,“没看见吗?到黄花岭了,据说这里有土匪出没,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老头子还想多活几年,溜了溜了。”
“土匪?”
陈时逸的脑海里立即涌现出众多鲜活的形象,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嘴里高唱着‘路见不平一声吼,风风火火闯九州!’
老头儿很快就走得没影了,陈时逸有些意兴阑珊,但他是真走不动了,刚刚在路边坐下,急促的蹄声自道路的尽头传来,抬头看看,却是黎六十又急匆匆地骑着毛驴跑回来了。
“老爷子,怎么又回来了,舍不得我?”
陈时逸笑了起来。
老黎头儿一边跑,还一边不安地回头看,听见陈时逸调笑,没好气地呸了一口,“鬼才舍不得你,土匪来了,快跑啊!”
真有土匪?
陈时逸有些傻眼,但看黎六十的样子又不像在撒谎,忙站起身,跟着还没跑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乱哄哄的脚步声,有人大叫:“站住!再不站住放箭了啊!”
……
聂灵和皇城司的几个差办分头出击,把从陆家出来的几个‘陈时逸’都抓住了,结果才发现没一个是真的。
堂堂溟海不灭宗七阶练气师居然被人耍了!
聂灵气得肺都快要炸了,脸色阴沉地问:“陈时逸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被问到的差办没有说话,而是翻了个白眼,这几位都有点烦聂灵,刚才要不是她自作聪明,陈时逸早就被抓住了。
现在让这小子跑了,回去见了曹旭,挨顿鞭子还算是轻的,弄不好连脖子上的六斤半都保不住,这他娘的什么事啊。
“我在问你话,没听见吗?!”
聂灵加重了语气,眼神也变得森然。
那位多少有些不知死活,哼了一声道:“曹公公在来之前讲过的,自己不听,还有脸问?都是差办,老子又不是你的杂役,凭什么要帮你记着?”
话音刚落,只见聂灵屈指一弹,一点惨绿色的火苗飞向那差办,正中胸口,轰的一声燃烧起来。
那差办惨叫着想要把火扑灭,但那火焰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所制,任凭他如何疯狂拍打,始终无法熄灭,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崎云观!”
眼看着同伴要被烧死了,另一个差办急着叫了起来:“陈时逸要去的地方是周岐山的崎云观!”
聂灵这才打了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