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北国师赵异仁是极个有野心的人,这些年在域北朝不断强化兵事的情况下,依旧坚持兴办学堂。
只是朝臣之中大多重武轻文,和林城中虽然也有不少学堂,但很多人还是选择给子女找私教,也是为了避免让人笑话。
宝平城离着王城不远不近,再加上周涵山学富五车,为人谦逊,已经在域北的朝臣权贵中积攒了很好的口碑,所以更多的人选择把子女送到他这里来学习。
这就是周涵山的过人之处,有了这些域北朝臣的关系网,想要搜集情报还算是容易,同时又不会太过引起注意,暴露自己。
周涵山的家只有简单的两进院落,后院完全被改造成了学社,甚至比前院主屋弄得都要好一些,以显示周涵山对于学生的重视。
家里的家具摆设也十分简单,一是周涵山本就是个视钱财为身外物之人,并不看重二也是为了营造一种为人师表的氛围。
这个效果极好,很多送子女来求学的权臣显贵主动要求为周涵山购置房产,添置家具都被周涵山拒绝了,让人不得不感慨高风亮节,更是心生敬重。
回到家中,一直等到夜深人静,周涵山才把陈时逸带到了书房,小心地打开壁龛,拿出厚厚的几本文集交给陈时逸。
“这是我几年来搜集到的情报,其中多是关于域北朝军政和朝政的记述,以及对域北一些的权臣的分析,只不过是用暗语写的,表面上看是我的随笔,其中暗含玄机。”
周涵山道:“老师知道如何破解,事关重大,请你务必把这些文集亲自交到老师手上。”
陈时逸郑重接过,细致地用防水布包了两层,这才放进了包里,然后对周涵山道:“有件事一直没有机会对先生说,许相受到诬告,被关进了大理寺的天牢,下个月要执行斩刑。”
“什么?!”
周涵山大惊失色,急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陈时逸详细的把许甲子入狱的情况向周涵山讲述了一遍,周涵山听完之后,一掌拍在桌子上,愤然道:“简直就是乱来,老师是什么样的人,举朝文武谁不知道,怎么能让他遭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可恨,其心可诛!”
他也是心思极为灵动的人,瞬间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时逸,你这次来不光是和我接头,还要帮老师洗刷冤屈的,是吧?”
陈时逸点了点头,“来之前,与皇上达成了协议,他会给我时间,只是不会太长。”
周涵山眉头紧锁,“你打算怎么办?”
“找到那个接受了许相贿赂的高官,然后……”
也是因为关心则乱,周涵山没有了一贯的沉稳,直接打断了陈时逸的话,摇着头道:“不行,你就算找到他,逼着他写下证词也没用,回去之后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依旧可以说这份证词是伪造的,这么做绝对不行,还是要另想他法。”
他忧心忡忡在屋里踱步,忽然瞥见陈时逸此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忍不住问道:“时逸,你是不是有别的办法?”
“是,”陈时逸点头,“我不是要让这个高官写什么证词,而是要抓住他,然后带他返回关内。”
“你疯了?”周涵山吓了一跳,“这可是在域北地界,你如何能带着一个朝廷重臣黯然无相地返回黎南?”
陈时逸笑了笑,“这事先生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不是时逸不肯告诉先生,这么做也是为了先生的安全考虑。”
“您身居这域北五年之久,受尽了煎熬,令人起敬,时逸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先生出什么事。”
这番话说得极是诚恳,令人感动,周涵山点了点头,自嘲道:“也对,总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像这种事我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陈时逸正色道:“先生搜集到的情报乃是无价之宝,等以后黎南大军压境收复域北,先生可说是居功至伟,怎么能说无用。”
周涵山眼里隐隐有了泪光,声音都有些哽咽,“希望能如你所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所有的黎南军民等这一天也太久了……”
陈时逸有些动容。
史上任何一次伟大的征战,都不仅仅是那些载入史册的武将统帅所铸就的,其背后还有无数的文臣幕僚在运筹帷幄,出谋划策。
周涵山一介书生在域北这种敌对的环境之下,蛰伏了五年之久,天天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冒着生命危险,四处搜集情报,为的不过是能看到天下一统,百姓不再受苦,这种家国情怀实在令人钦佩!
“先生放心,”陈时逸目光灼灼,“这一天不会太久了!”
……
一进入五月下旬,天气就变得捉摸不定。
上午还是阳光明媚,到了下午就忽然下起了雨,纷纷扰扰,看样子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从王城和林通往来州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一骑快马并肩而行。
赶车的是个体型异常魁伟的男人,足以称得上是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