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朝宰相许甲子的身影在雨幕中一闪而过,快的像是出膛的炮弹一般,受到他的牵引,垂直落下的雨滴都像是被狂风吹动一般,瞬间偏斜。
真是蠢。
老人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他早应该想到内奸是曹旭的,这个阉人天天守在皇上身边,还掌管着皇城司,朝中的大凡小事,甚至连许甲子都不如他了解的多。
这样的一个人一旦和域北里应外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许甲子心里一阵发紧,都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那就等于域北国师赵异仁在亲口告诉他,你黎南的一切我都了解,只是你对我域北却一无所知。
想到这儿,老人的眼神忽然变得黯然起来。
许良死了。
他的结发妻子去世的早,没能给他留下子嗣,许甲子一直把许良当成是亲生儿子一样地培养。
许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无论是武学还是才学都让许甲子感到欣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侄儿没有经过历练。
“我许家男儿虽然入仕多为文官,但并不缺乏血性。”
两年前的一天,许甲子忽然对许良道:“想步我后尘,入仕做官,咱们也学学江湖习气,纳个投名状如何?”
许良意气奋发,看着伯父问道:“怎么个纳法?”
许甲子拿出一份名单道:“这上边罗列的是域北朝三品以上的官员,其中可能多少有些误差,但不会出入太大,有没有胆子去域北?”
“只要随便摘下这名单上的一颗脑袋,就算是纳了投名状,回来我亲自为你举荐。”
许良信心满满地拿了名单去了,一走就是两年,一走就是永别!
老人也是后来才知道,侄子并非是没有拿到脑袋,而且不止是一颗,之所以一直不肯回来,是他瞄准了更大的目标域北朝的兵部尚书尉迟及!
有了这样的侄子,还是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许甲子的自豪可想而知。
这次陈时逸去域北,他特意嘱咐陈时逸把话带给许良,就是想让他回来,该纳的投名状已经纳了,是该回来入仕的时候了!
谁也没有想到,许良居然为了掩护陈时逸献出了生命!
此时的许甲子虽然在狂奔之中,但还是抑制不住老泪纵横。
好孩子,到底是我许家的子嗣,没有辱没许家世代忠良的名头!
高大的皇宫院墙已经出现在了面前,许甲子脚不停步的一跃而过,等他看到内宫附近倒地的太监和宫女时,心里又是一阵发紧。
一个纵身,人已经到了内殿的门前,刚想破门而入,大门忽然打开了。
司礼掌印太监曹旭就大模大样地盘腿坐在地上,他的身前则是躺着那位黎南王朝的皇帝齐征南!
许甲子看到这一幕,倒也不那么惊讶了,只是皱起眉头问道:“你对皇上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曹旭阴阳怪气地笑,“不过是喂他吃了点宵夜而已。”
许甲子跺了跺脚,地上积蓄的雨水立即跳了起来,凝聚在空中,居然是龙形!
“云起龙骧?”
曹旭嘿嘿地笑了起来,“你杀了我,谁也没有解药,你的皇上可要跟着我陪葬喽。”
这话起了作用,许甲子投鼠忌器,一时间不敢发动杀招。
“知道这个蠢货为什么一直忌惮你吗?”曹旭指了指身前的齐征南,“你太过强势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给他洗了脑。”
他自鸣得意地笑着道:“听听你的那些招式,动不动就是什么飞龙在天,遇风化龙什么的,你觉得是个皇帝会由得你这么肆无忌惮?”
“疑心病,是个人就会有,权利越大,这病就越重,成了皇帝之后,就剩下两个字了没救。”
“你许甲子自认是国士无双,对黎南王朝鞠躬尽瘁,但在这个蠢货眼里,那就是想谋反,要篡权。我只不过是在他耳边吹吹风,这家伙就信了。”
曹旭忽然伸手在齐征南的脸上来了一巴掌,“遇上这样的主子,我都替你不值。”
许甲子摇了摇头,“你错了,大错特错。”
“哦?”曹旭挑了挑眉头,“愿闻阁老赐教。”
“所谓天下,永远都会是一个人的天下,”许甲子的神情凝重,缓缓道:“我法家依法治国,其根本是个秩序,至于谁来坐这把龙椅,反倒没那么重要。”
“这也是我当年支持齐征南取代齐征雄做太子的原因之一,并非是因为齐征南的能力强过齐征雄,而是因为齐征南虽然忌惮我,但依旧用的是我制定的法则。”
他鄙夷地看着曹旭,“跟你这种阉人讲也没用,你不会懂得。”
所有的太监最忌讳的就是听到这个称谓,曹旭的脸色立即变了,尖声叫道:“你敢骂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
许甲子哼了一声,“随便你,我刚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是法家的领袖,我只关心这天下是不是按照我定下的法则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