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高仙芝、夫蒙灵察对他都很欣赏,无论是于阗镇还是七镇任意一镇他都能找到合适的位置。
故此,他能跑到自己这里,显然另有他因。
“咳咳”,白孝德也有些紧张,半晌才说道:“大郎,你真的不知道?”
孙秀荣笑道:“到底是何事?”
“大郎,不瞒你,龟兹镇是大都护府既节度使府所在,按照规制,这里的快马一般情形下三个月会执行一次,将长安、龟兹两地的重要公文互相互相传递,几个月前就有消息从长安传来”
“哦?与我有关?”
“那是肯定的,据说圣天子这次对安西能够很快平定达奚部叛乱还是十分满意的,高仙芝不出意外的话会更进一步,升为四镇兵马使,位次亚于节度使、长史、副都护”
“至于你,虽然在进攻达奚部的战事中有些功勋,不过却擅自发兵攻打大唐钦封的突骑施可汗,还未知会节度使府,圣天子得知后龙颜大怒……”
孙秀荣笑道:“以前的突骑施汗国发兵大掠焉耆、高昌、龟兹、疏勒四镇时彼等都忘了?那时,四镇死伤无数,粮草、财物也损伤无数,将突骑施汗国的继任者莫贺达干灭掉,对于大唐来说岂不是一劳永逸的事?”
“何况朝廷封给莫贺达干的只有突骑施可汗,而是十姓可汗,朝廷肯定也知道彼等迟早会反叛,在下将其扼杀在萌芽里,可是只有功劳没有罪责啊?还有,趁着达奚部的变乱,正好一起将处木昆部之事料理了,若是先向节度使府汇报,必定走漏消息,届时莫贺达干有了防备,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何况,我发兵时也同时修书一封安排快马送到了节度使府,夫蒙中丞也没有异议呀”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继续说,既然圣天子恼怒了,难道是要降罪于我?”
白孝德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差不多,不过既然你稳住了碎叶川的形势,让磧西七镇都安然无恙,总算还是有些功劳的,如果在明面上将你拿下了还是会有很多人为你叫屈的”
“何况这碎叶川都督府是你一手建起来了,如果骤然更替,多半又会酿成祸事,故此,将你调离是最佳的法子了”
“哦?愿闻其详”
“今年,朝廷在营州新设平卢节度使,管辖室韦、靺鞨、高句丽,兼任安东都护府,下辖两个完整军团,新上任的节度使是一个胡人,叫安禄山,原本是范阳节度使张守珪的义子”
“这安禄山据说父亲是胡人,母亲是阿史德族的突厥人,年轻时偷羊被张守珪抓住,本要乱棍打死的,安禄山辩称自己能够捉生,张守珪就将他放了”
“安禄山之后便与自己的把兄弟一个史思明的专门在边界上干那捉生之事,仗着骁勇,对于边界处的各部牧户,无论有没有越界的,统统都捉来,还缴获大量的牛羊,对窜到幽州手中没有文牒的牧户也能一一分辨捉拿”
“张守珪自然大喜,收他为义子,从守捉使一直升到眼下节度使的高位”
“安禄山登上高位后,立即举荐把兄弟史思明担任营州兵马使,二人将以往那一套都用到了周围诸部身上,原本平卢节度使从范阳节度使里分出来后是专管靺鞨、室韦的,由于新上任的范阳节度使裴宽不怎么管事,这二人便将手伸到了契丹人身上,有时候甚至伸到了千里之外的奚部”
“两部自然非常不满……”
“等等”,孙秀荣突然从白孝德话里琢磨到了什么,“那他为何不去袭扰室韦人、靺鞨人?”
“大郎,你有所不知,在安东都护府的东边新出了一个大国,由于其国王被大唐封为渤海郡王,唐人时下都以渤海国称之,该国国王接受大唐管束,兼任着忽汉州都督一职,实际上接替了以前高句丽的势力范围”
“眼下该国疆域广泛,对外交好新罗、突厥,内部政体完全向大唐看齐,境内靺鞨、高句丽、新罗、汉、室韦、契丹人均有,建国后由于攻打臣服于大唐的黑水靺鞨让大唐不满,该国恐惧之下竟然勾结契丹、倭人发兵渡海攻打登州”
“后来该国国王意识到不能对抗强大的大唐,便赴长安谢罪,圣天子赦免了彼等,不过自此之后,该国突然有了万丈雄心,由于疆域广阔,境内既有大量的牧户、猎户,还有大量的农户,国力蒸蒸日上”
“这样的大国,不是安禄山能够觊觎的,而管辖范围内的室韦诸部又隔着契丹人,于是兄弟俩只能找契丹人、奚人弄事”
“在安禄山担任营州都督时,便不时在契丹境内生出大量事端,让彼等不堪其扰,大郎,你是知晓的,对于周围部族,朝廷自然是乐得见其衰败的,契丹、奚两部也先后派人去长安控诉安禄山,不过都没有下文”
“随着安禄山的大量捉生,两部的丁口越发稀少起来,就在几年前的桑干河大战里,彼等不敌朔方节度使的大军损失了大量的丁口,如今安禄山这么一弄,让彼等更是捉襟见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