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伊吾军的名头,实际上早已弱化为一个守捉城了。
既然有守捉城,就有面粉购买的可能,这里的唐军早就收到兵部的均令了,加上孙秀荣手中的圣旨、尚方宝剑,守捉使也不敢不将粮食卖给他。
至于草料、风干肉,自然有一路上与孙秀荣无话不谈的沙陀部年轻的可汗、金满州都督朱邪骨啜支来供应了顶着金满州都督的名字,实际驻地早就相隔甚远。
一路上,骨啜支可是见到了同样年轻孙秀荣的威风的,得知他已经与拔悉密部大汗阿史那施结为兄弟后更是尊敬不已。
令孙秀荣有些忧心的是,他们甫一抵达蒲类海,一场大雪终于落下了。
此时的蒲类海湖面辽阔,每年蒸腾的湖水变成的雨雪足以应付一个万户大部落的生计,雪势自然很大,再往前,荒漠上很少有雪,也就是在居延海、白亭海附近有一些罢了。
雪势越来越大,孙秀荣无奈,只得等大雪停了以后再出发,这几日,便盘桓在沙陀部,此时,距离他们离开怛逻斯已经近两个月了,按照圣旨要求,他们需要在未来五个月里赶到霫部,时间还是极为紧迫的。
此时的蒲类海东西长约八十里,南北宽约四十里,可不是后世那般狭小模样,大雪之后不久湖面就冻得结实了。
这日,站在蒲类海南面一处高地,极目望去,周围都是一片白茫茫,不过依稀中,对面的景色略有不同。
身边的骨啜支说道:“大都督,对面是金山余脉,多是连绵不断的小山,与南面茂密的天山余脉不同,金山东端却是荒芜得很,那里有一条时断时续的河流流到蒲类海,沿着此河行走,大约六百多里便可抵达金山北麓,那里就是拔悉密的金山部所在……”
“金山部?”
“大都督,拔悉密部只是一个统称,眼下却分成了三部,一部称为大湖部,乃大湖区域最南面那处大湖周围部落的名称,再就是金山部,金山南北都有,最后才是天山部,其中以天山部最强,丁口也最多”
“那契芘部呢?”
“大都督,你等若是等雪停之后继续东去,必定会碰到契芘部,眼下有马虞候在前面带路,可望万无一失。多年前,河西节度使是王君毚,颇有威名,不过与南下的回鹘、契芘、思结、浑四部不合,后来圣天子将四部首领流放到大唐南方诸州,于是四部便与王君毚更加不合了,后来四部联手杀了王君毚”
“之后,大唐将四部的牧地进行了调换,便成了眼下的境况,虽然之前有些龃龉,不过河西节度使一般兼任陇右节度使,加之左近又有北庭都护府,三部都异常恭敬,至于迁到南边的回鹘部,早已经深入到甘州、凉州各处,成为大唐的一部分了”
“在居延海,来契芘部首领契芘羽大帐所在,不过附近也有大唐的同城守捉,居延海附近能容纳牧户三千帐,守捉城有千余府兵,契芘羽乃契苾何力族人,极擅骑射,力大无穷,还不到三十岁,倒是一条好汉”
“再往东,白亭海附近则是思结部,其首领则是一个老者,思结归仁,牧户也在三千左右,思结部长期与凉州大户联姻,其有一女曾嫁给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之子,算是大唐自己的部落了”
“白亭海周围,亦有白亭守捉城,同样有兵千余”
“再往东,越过茫茫沙碛,就是贺兰山了,浑部五千余帐完全占据了贺兰山,只有少数党项羌夹杂其中……”
孙秀荣听着听着,暗忖:“一个此时还很弱小的沙陀部就对周边的形势了如指掌,可见此时没一个部落酋长是白给的,彼等表面上偏隅于某处,实际上也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啊,一旦时机合适,彼等就会发动,就像眼前此人的孙子朱邪尽忠一样,一旦情形不对,当即带领族人向东迁徙”
“彼等的首要目标自然是贺兰山了,若不是中途受到吐蕃人的阻挠,多半就成功了”
“贺兰山,鄂尔多斯,虽然隔着一条黄河,不过由于冬季结冰的因素,还是可进可退,此时的贺兰山、鄂尔多斯都是水草丰美之地,也是上佳的基业之地,李思恭得到夏州后而奠定西夏之基,自然是有其原因的!”
“所有的游牧部族,若是远离汉人聚集区,肯定成不了大器,只有尽可能靠近汉人区域,得到汉人农户、匠户的大量支撑后才有可能以微弱之躯快速崛起,契丹如此,西夏何尝不是如此!”
眼前这位骨啜支,看似人畜无害,不过一旦形势有变,也会成为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的,其后世子孙李克用、李存勖如此厉害,说明该部也不简单。
这几日,在沙陀部盘桓时,孙秀荣发现有五千帐牧户的该部却只有五百常备军,其中三百还被骨啜支带走了,两百常备军留在原地,可周围没有一个部落前来挑衅。
那三百人孙秀荣自然见过,除了服饰整齐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回到蒲类海后,这些人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周身散发着浓烈的剽悍味道,藏在驼队里的长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