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宗的“蜀人”多过“西域唐人”,却又为何愿意跟着孙秀荣去怛逻斯?
其实,在李白心中,成为一个仗剑走天涯的游侠还还多于在宦海历练,何况前不久的他虽然在长安得到皇帝的青睐,但归根结底是将他当成一个擅长诗词的“弄臣”来看待的,这自然与李白的心性不符,于是便起了周游天下之心。
如果李白是一个从内心愿意成为弄臣之人,他肯定是写不出来后来脍炙人口的那些诗篇的。
文由心生,诚其然也。
与李白相比,比他小十余岁的岑参倒是一个既能咏哦诗坛,又能埋首文牍之人。
自从在长安见过李白后,岑参便“惊为天人”,深感“吾不如远矣”,加上又刚刚踏上宦途,对于前路如何并没有全盘的设想,无非是按部就班罢了,于是被李白一撺掇便跟着来了。
至于李白为何甘愿冒着偌大的风险来到乌德鞬山等候孙秀荣,是因为他听到了一个传闻。
那个传闻是被孙秀荣刻意传出来的,也就是他第一次见到南霁云时所说的话。
“只要海纳百川,胸怀宽广,国富民强,说着唐话,读着唐书,行着大唐的规矩,那便是大唐!哪管具体在哪里?!”
李白一生中除了游山玩水,寻仙访友,最热衷的就是修道了,而道家的“无为而治”对他的影响更是极为深远。
“是的,唐语、唐书、唐人的想法是根本,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的,何处不能游赏”
这就是李白由衷的想法,至于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其实这句话对南霁云的杀伤力远不如对李白大,南霁云读书不多,当时又是落魄潦倒,这句话虽然颇有冲击力,但终究没有对像李白这样生性洒脱、不拘行色,又饱读诗书之人来的影响大。
而对于掌管着貊歌息讫一带牧场的貊歌长风来说,得知孙秀荣就要过来了,并且已经知晓骨力裴罗和葛萨骨啜的作为,这心思也寻摸开了。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只能以文会友了”
李白、岑参、貊歌长风三人即将抵达浑河南北支流汇合之处的消息已经先一步被貊歌长风传递给了孙秀荣。
得知此事后,孙秀荣带着大约三百骑越过了最前面高庭晖的博格拉营,先一步抵达了那汇合处。
很快,他就见到了那三人,以及三人身后的大约百余骑兵。
他的眼睛没有在李白和岑参身上停留太久,而是在貊歌长风身上踯躅了一些时间。
当他见到貊歌长风身后的那张大弓时,他的瞳孔不禁猛地一缩——那张大弓外行看不出来,不过对于他这位用弓箭的大行家来说一见便知。
那是一把同样来自大唐兵部下面武库司制作的强弓,这样的强弓不会作为常规武器发放给唐军,而是储备着作为奖品赐给极为骁勇的勇士的。
这样的大弓还有一个名号,叫须陀弓,这是因为在隋代时,大将张须陀极为悍勇,能开动九石力的大弓,这种复合弓的做法非常复杂,因为能够达到这样的力数,牛角、牛筋、鱼胶、丝线、木材都极为讲究,制作的工序也极为繁复,可不是寻常作坊就能做出来的。
在这个世界上,他见到过一个人使用过,那就是荔非守瑜,荔非守瑜用的就是五石力的大弓,当然了,那把弓是他自己花费了三年时间才勉强制成的。
九石力的大弓他无缘得见,但五石力的也非常罕见了,貊歌长风这把显然就一把来自大唐兵部武库司的五石力大弓!
再看他身边这把长刀,形制已经与后世寻常见的日本武士刀很像。
就是这样的大弓、这样的刀,无不显示了貊歌长风是一个极为不简单的人。
“为何史籍上没有记载此人,连貊歌息讫部也只是寥寥数笔?”
再看时,只见此人虽然丰神俊朗,但面色有些过于苍白了。
孙秀荣了然,“此人多半不会长寿”
“我就是孙秀荣!现任霫部大都督”
他向三人拱了拱手,淡淡地说了一句。
“霫部大都督?”,李白、貊歌长风都没说什么,但岑参却是忍不住了,还是反问了一句。
“咣!”
孙秀荣将身边一柄长约三尺,吞口镶金嵌玉、雕饰着龙纹的宝剑抽了出来,但见刀身甫一出鞘,众人便感受到了一股沁人的寒意。
那是一把打磨的通体晶亮的宝剑,孙秀荣扬着这把剑,右手也扬着一卷圣旨,大声说道:“此剑名曰古潭,乃宫中之物,圣上钦赐,这是任命在下为开国公、霫部大都督的圣旨,圣上并未差人拿走,也就是说在下至少在眼下还是霫部大都督、开国公!”
见到那卷圣旨,连倔强的岑参服软了。
“见过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