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季广袤的田野上,绿色当然是主色调,这自然是禾苗带来的,不过在禾绿中也有一抹特殊的绿色,那是一种包括了嫩绿、黄绿、幽绿的绿色,是如今包括拔汗那盆地、昭武诸国乡下村庄附近常见的绿色。
这是一种包括了河中梣树、杏树、葡萄的树丛绿,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还是十分显眼的。
与中国农村房前屋后种植果树一样,时下河中诸国的农户无论是不是奴户,同样喜欢在房屋附近种植上述树木,其中梣树就是白蜡树,是制作矛杆、家具的上好材料,中亚就算是在绿洲地带树木也很稀少,但农户普遍喜欢种植梣树,自然是为了取材自用。
至于杏树、葡萄,其用途就不用多说了。
时下正是五月末的时分,杏树、梣树还在花季,绿丛中还点缀着些许白、黄,远远瞧去煞是好看。
这样的村庄在河中诸国每隔十余里都会遇到,先不论土地的权属归谁,也不论种地的农户是否奴户,由于经常受到游牧部族的侵扰,与中原一样,大约百余户人家会集中居住在一起,河中人称其为庄园,唐人却称之为“坞壁”,实际上就是有围墙的堡子。
堡子就掩映在绿树从中,对于树木,农户看的并不比粮食轻多少,木制家私几乎都来自此树,而按照诸国的税赋要求,每户每年除了上缴粮食,还有上缴一定数量的梣树杆、葡萄酒。
上缴梣树的用途不言而喻,至于后者,其与棉花一样,是如今河中诸国最值钱的东西,完全可以等同瑟瑟石来用。
哈桑正在涉渡的河流南面约莫两里处就是一处坞壁,当哈桑的骑兵开始踏入河流涉渡时,从坞壁里开出来了一队骑兵!
哈桑料想的不错,西边的宇文邕奴在安国第一大商人、安国王族库特巴的协助下,将从穆国卡拉库尔到康国萨末鞬城一些列城堡全部攻克后,便带着一千正规军横穿安国阿滥谧城与那色波之间的荒漠道路抵达了那色波。
有宇文邕奴镇守那色波,孙秀荣便赶紧带着两千骑兵北上了。
从坞壁里出来的骑兵正是孙秀荣一行!
见到这一幕后,后面准备“断后”的执失乌介赶紧投降了,不过侯琪并不准备接受他的投降,他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眼下双方正在交战,一旦我部正在与渡河的军队作战时你再次反水我又该如何?”
执失乌介怒道:“难道你就是要通过厮杀来消灭我等?”
侯琪说道:“你只说对一半,你如果诚心投靠我等,眼下就有立功的机会,前面的人正在渡河,你现在就可施展半渡而击”
执失乌介大声说道:“我等的家眷还在木鹿城!如果这样做了家眷的下场将惨不忍睹!”
侯琪笑道:“你也不想想,眼下还有人能够活着出去吗?这处战场是我等精心挑选的,除了这一处,再前面,又是一处与这里一模一样的地形,那里还有我们的第二道伏兵”
执失乌介大惊失色,思忖良久后想道:“也罢,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哈桑的轻骑兵也逃不过去,不过重骑兵里还有不少哈桑的亲信,我就是下了命令,他们也不一定会听啊......”
他还在逡巡,对面的孙秀荣却没有丝毫犹豫。
他一马当先骑着火龙驹冲到了河边上,并一眼就看到了那位穿着一身用磨得晶亮的铁片串成的鳞甲,但鳞甲的边缘却金光闪闪,一看就是镀了金的将领,这样的制式倒不是哈桑炫耀,却是此时大食大将的标配,在他们看来,银色代表月亮,金色代表闪烁的星星,所谓星月是也。
再加上他黑色头巾当中镶嵌的同样金色的饰物,以及插在头巾一侧的极为绚烂的羽毛,有着这样装扮的人是谁便呼之欲出了,何况此人虽然也留着一大蓬胡子,但胡须并不浓密,面色也白皙消瘦,一看就是一位年轻人。
此时,双方的距离不过十米,哈桑已经越过河水,冲上了河滩,他自然也是惊骇无比,不过现在只能拼死往前了,再回去凶险更大。
但孙秀荣手里三石力的黑云弓、穿云箭已经对准了他!
像哈桑这样贵为总督之人,身边自然少不了能够为之殉死的人,见此情形后,很快就有不少人抢到了他的前面护着他。
“咻......”
孙秀荣带着一丝叹息射出了第一箭,然后连珠般又一气射出了九箭!
第八箭,在哈桑的护卫还没有抢过来之前射中了哈桑,这一箭正中他的额头,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哈桑的亲兵果然与执失乌介带着的重骑兵不同,哈桑一死,他们不退反进,个个用大食语高呼着孙秀荣听不懂的口号,面目带着狰狞,奋不顾身地催动战马往前冲!
不过这都是徒劳的,对于一支装备了强弩和骑兵用震天雷的部队,还是居高临下的部队来说,他们的争斗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
而后面的执失乌介听到震天雷炸响的声音后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