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迷奴很快回到了地面上。
在王宫花园的亭子里,他大口贪婪地吸着新鲜空气,一边吸着一边却是浮想联翩。
“为何我教中职位高企之人都喜欢待在地下?若是乞史城的地下也就罢了,那里毕竟干燥一些,但大多数地下都是阴冷、潮湿、昏暗之地,若是长期待在这种地方,就算将教主职位给我做我也不愿意”
又想到孙秀荣以前在怛逻斯时对他们的教导。
“宗教,自然是有用的,不过无论什么神都会告诉他的子民,要好好活在当下,若都是苦行僧一般的存在,相信也是违背神的旨意的”
“活在当下!”,哥舒迷奴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话,不禁心有戚戚,不过一想到那人曾经做过的事,面色顿时又阴暗起来,似乎觉得那阴冷、潮湿的地下并没有那么可怕。
不过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当下。
他摒弃了所有的杂念,快步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
南弓熙在书房里等了很久了。
作为黑夫的长子,而且是昭武营的都虞侯,南弓熙的身份很复杂,虽然孙秀荣对他寄予了厚望,但来到石国之后,并且手下绝大多数少年兵都是祆教徒后,他这个都虞侯发挥的作用很是有限。
于是他也加入了祆教,他的引路人就是哥舒迷奴,有了这一层,哥舒迷奴对他并没有完全排斥。
孙秀荣重回碎叶川后,哥舒迷奴自然不能将以前从怛逻斯过来的昭武营骨干完全摒弃,但也不会全部留用,到了眼下,分别从石国、史国、康国三国招募的昭武营依旧保持着三千人的规模,在孙秀荣回来之前也曾参与与大食人的战斗,以前的骨干牺牲了一些,自然全被哥舒迷奴从三国少年中补充了。
到了眼下,昭武营除了大约三成还是以前的怛逻斯骨干,七成的人都被哥舒迷奴换掉了。
但他依旧让南弓熙保留在都虞侯的位置上。
他知道南弓熙的身份。
就在孙秀荣离开的五年,他让南弓熙娶了俱战提的贵族之女,现在他与他实际上是连襟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会完全相信南弓熙,因为他知道孙秀荣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至少在短时间内他是无法企及的。
哥舒迷奴的书房在王宫最外面一抹房舍里,作为昭武营的都虞侯,南弓熙自然可以随便出入,不过也就是他一人而已,虽然哥舒迷奴的“国王”身份殊为可疑,但毕竟是王宫是不是?
南弓熙端坐在书房侧位的软垫上,静静地等着。
他的面色沉静,但眼神的游离还是显示了他当下的心境。
“笃笃笃”
正在神游天外时,敲门声响起来了。
“嘎吱”
房门随即打开了,露出了一张突厥人年轻人的笑脸。
此人叫歌舒晖,哥舒迷奴的亲侄子,是他从纳伦歌舒部中在那五年中拣拔出来的,如今贵为昭武营的副都虞侯兼牙内都都监。
牙内都实际上是哥舒迷奴对仁勇都的校正,因为在大唐,部分地方作为大官、大将用来管束内部人员以及办理私事的机构的正式名字就叫牙内都,而仁勇都自然是不伦不类的。
一见到此人,南弓熙游离的眼神立时不见了,他从哥舒迷奴这几年给他的荣华富贵中挣脱出来了。
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做,始终得不到哥舒迷奴真正的信任,眼前这位歌舒晖就是明证。
“都尉叫你去大厅”
南弓熙点点头,作为哥舒迷奴的书房,又与孙秀荣的不同,孙秀荣的真是用来读书、批示、会客的地方,但哥舒迷奴的书房无非是一间接待室而已,否则也不会让南弓熙一个人先进来。
所谓大厅,却是一间高约三丈,长约十丈,阔约四丈,用黄金、白银、瑟瑟石装点起来的大厅,这次是东曹国国王会客之所。
在中亚诸国,凡是同时靠山、靠水的地方,很少没有银矿和瑟瑟石矿的,俱战提附近更是得天独厚,银矿还伴随着金矿,加上瑟瑟石,哥舒迷奴没有任何理由不将自己的王宫装点得富丽堂皇一些。
回到大厅后,看着如此美轮美奂的大厅,哥舒迷奴更加相信了孙秀荣的判断。
与所有的这个时代的国王一样,哥舒迷奴远远坐在一端的高处,南弓熙则坐在离他大约三丈远的下面。
“听说你有事?”
哥舒迷奴的声音在大厅里就不像在地下那么沉闷了,虽然还是浑厚无比,但多了一丝悦耳。
“是的,是高仙芝派来的,那人叫李嗣业,据说也是出自高仙芝的牙内都”
“哦”
“他还在浮桥驿”
在俱战提东面的药杀水上,有一处大型沙州,有这处沙州的存在,哥舒迷奴便在两侧修建了两处浮桥,而在靠近俱战提的这一侧则是一间大型的驿站,若是从拔汗那那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