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逃到此地的马燧则以行军司马的身份接受李晟的指挥——历史上李晟是马燧的手下,不过在眼下却倒了一个个。
李晟的这支军队可以说是眼下灵州十万大军里最精锐的,李亨须臾离开不得,不过眼下却北出定远关后世石嘴山市惠农区,向丰州而去。
显然,无论是李亨,还是李泌,此时对中受降城安重璋的三千兵马并不放心。
熟悉孙秀荣的李泌虽然知道他有可能利用大唐内乱浑水摸鱼,但他实在想不出区区两三万人马能有何作为,但防患于未然还是必要的,于是,在李泌的建议下,不但派出了李晟的大军,还让已经走到东受降城的李嗣业大军折返回来,计划与安重璋李抱玉、李晟一起镇守呼延谷山口,防止碎叶军南下作乱。
他们这么安排也无可厚非,河北、河东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若是唯一的净土朔方也乱了,那大唐的江山十有八九守不住。
于是,除了留在河东的郭子仪、李光弼大军,大唐最精锐的人马都开到中受降城包头附近。
由于李嗣业是安西节度使、御史大夫,三支军队汇拢后自然由他指挥。
很快,还在怀朔镇蹉跎的孙秀荣便接见了这支大军的使者——行军司马马燧!
李嗣业没有派出与孙秀荣熟悉的段秀实,而是马燧,自有他的考量。
“与段秀实相比,马燧能从叛军的地盘安然无恙回到灵州,别的不说,这份能力就不是段秀实所具备的”
“昔日的安西跳荡营,一眨眼十八年过去了,作为那一届的佼佼者,孙秀荣的成就自不待说,眼下他李嗣业贵为安西节度使,段秀实也是都虞侯兼牙将,与往昔相比都不可同日而语”
“故此,派出与孙秀荣不相干的马燧一探虚实自是应有之意”
对于这一点,已经在陇右哥舒翰麾下历练多年的李晟自然不会反对,而对于二世为人能从安禄山的布置严密的幽州逃出来,对于马燧来说自然是二世为人的马燧来说也有了立功的机会。
当然了,孙秀荣能够接见马燧,还因为马燧并非是单纯的使者那么简单。
马燧也带来了李泌的信件。
说起来,孙秀荣以自己为诱饵,在中受降城以北的昆都仑河畔,原怀朔镇所在的地方盘桓了两个月了。
对于他来说,无端端在此地蹉跎时日,无谓耗费粮草,实在是十分罕见,对于他一个来自后世,时常以“高效、目的明确”自诩的人来说,带着一万五千大军在某地停留一个月确实有些不寻常。
若是李泌得知他在此地盘桓了两个月,肯定要思忖再三才下决心的。
孙秀荣在大帐里仔细翻看信件,一边用余光瞥着马燧。
实际上马燧今年也三十岁了,他长期在军中担任文职,活脱脱一个封常清第二,不过与封常清相比,他的身形更加挺拔、矫健,并不存在驼背、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弊病,加上时常以诸葛武侯自诩,颌下三缕长须飘飘洒洒,至少在外形上远胜封常清。
“大郎”
李泌并没有因为如今孙秀荣极为贵重的身份而改了称呼,依旧以旧日称呼相称,这倒是让今年三十六岁的孙秀荣颇为看重。
“别来无恙?”
“......”
“大唐耗费无算,往识匿镇迁徙了大约一万户江南民户,又迁徙了三千府兵,加上识匿镇镇守使田珍麾下的三千边军,大约五万户包括粟特人、吐火罗人、象雄人、识匿人在内的民户,现有户六万,丁口约三十万,精锐六千”
“眼下安西、河西、陇右军力由于安贼叛乱被抽调一空,足下岂有意乎?”
看到这里时,孙秀荣暗忖:“对于这一点老子岂有不上心的,不过田珍不主动投降,我也不会明着下手啊”
李泌继续写道:“与识匿镇一河之隔的吐火罗,以卡里姆为首的帕坦人与大食人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眼下大食人占据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城池,其余广袤无垠之地都在卡里姆的控制之中,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
帕坦人,普什图人的祖先,卡里姆,祆教徒,清气使者
“此时,任何一方突然妄动,必定会遭到对方的惩罚”
这就是在暗示一河之隔的大食人和吐火罗人对识匿镇后世塔吉克斯坦靠近阿姆河流域之地是没有可能北上夺占的。
“......”
半晌,孙秀荣将信件看完了。
这份信核心内容只有一个。
“大郎,回去吧,不要浑水摸鱼了,水太深,提防湿了自己的脚,识匿镇,孤悬于大唐之外,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