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起了个大早,如往常一般用早膳、蹴鞠、沐浴,刚刚画好妆圣人就传旨召她入宫,还要让她带上阎维,她很诧异圣人怎么知道阎维。
等她看到床头两本画册便立刻想通了,阎维自从上次离开公主府,每隔十天就送一笔钱过来,才一个多月就已经弥补了她一年的损失,甚至多出不少。
往常她收面首、门客大多数情况都是贴人又贴钱,如阎维这般有会挣钱又俊秀的男子还头一个,只是这小子自上回走了,再没有登过门,也不知道毛病调理好了没有,这回若能趁机将他推荐圣人就最好不过了。
她正要让人去请阎维过来一同入宫,门房却来人禀告尉迟明在府外求见,说是请她出手搭救阎维。太平公主本不愿见尉迟明,听说是为阎维而来,这才令人将他请了进来。
“不可能!阎维无官无职,来俊臣抓他作甚!”
尉迟明跪在地上禀道:“仍是因为生意的事,这生意原被来俊臣的属下卫遂忠强掺了一脚,后来他做了公主的门客便不再给卫遂忠分红。前几日卫遂忠还曾到家里强索钱财九郎没有给他,这次定是携私报复!”
尉迟明自是知道卫遂忠诬陷阎维“影射圣人图谋不轨”的原话,他担心太平公主因此露怯不肯出手搭救,故而寻了个别的由头。
出乎尉迟明意料,太平公主比他想的还要强硬,她一甩手将眼前的玉杯给摔了粉碎,“来俊臣这个狗东西,竟然敢向本宫寻衅,本宫这就入宫面圣,恳请圣人下旨将阎维放出来。”
好不容易相中的棋子,太平公主怎能任由来俊臣给毁了,她无法直接令来俊臣放人,便火速赶往皇宫。
马车沿着定鼎大街一路疾驰,过了端门也不停,一直行到了应天门这才下车步入大内。快步穿过明堂、佛光寺到了紫宸殿外,太平公主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待气息稳定这才亦步亦趋的行到紫宸殿的长廊下。
“曹都尉,圣人可在殿内?”
曹可儿施礼躬身回道:“圣人在的殿内批阅奏疏,公主进去就是。”
太平公主点点缓缓步入紫宸殿,只见武则天一身男子装扮,青簪束发,穿一件玄色金龙纹的圆领长袍,面上也施了一层薄薄的脂粉遮掩了细密的褶皱,散淡的长眉描得黝黑直插鬓角,比起昨夜更显精明干练也更显年轻。
武则天低头看着案几上的奏疏,突然道:“立刻调拨京中粮草北上冀州赈灾,再遣一名御史随行监察,如有贪墨者可就地处斩。”
在武则天的长案旁紧横着一张小几,小几前端坐着一个女子,她头戴软脚幞头身穿白色圆领长袍,生的柳眉细眼,瑶鼻檀口,虽不十分貌美却气质淡雅,婉如一朵白莲花。
宫人拿过武则天阅过的奏疏放在小几上,女子的目光在奏疏上巡视两遍,略一沉吟就奋笔疾书,收了笔就道:“发文昌台执行!”
这女子就是大名鼎鼎上官婉儿了,她和太平公主一般年纪,不过她没有生育加之保养得宜要比太平公主年轻不少。
很多人误把她当做武则天的贴身大宫女,其实不然,上官婉儿掌管宫中制诰多年,圣意的轻重缓急皆在她笔尖之上,加之她又得武则天信任,是个实打实的内相。
见一个影子从眼前扫过,上官婉儿抬头看见太平公主微微一笑扭过头来对武则天轻声道:“圣人,公主来了。”
武则天抬起头来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太平公主,“你这孩子走路怎得没个声响。”
“儿臣参见圣人!”太平公主福了福,便直接坐到了武则天的身侧,一副小女儿情态,全然不是公主府里的那个明艳果决御姐,
“儿臣来的不是时候,生怕搅扰圣人处理政务。”
“太平来得正是时候,朕也有些乏了,晓月去拿些果品来给公主用。”
“儿臣才刚刚用过早膳,一点也不饿。”
武则天笑道:“你不吃,朕和婉儿也要吃的。”
齐晓月很快去而复返,身后的宫女各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新鲜洗净的水果。
“公主来得真是时候,宫里的蜜桃刚刚熟了,又大又甜!”
“那我可得尝尝,圣人先用!”太平公主拿了蜜桃送到武则天嘴边,武则天却道:“咬不动,朕有甘珍葡萄可食足以。”
“那儿臣就不客气了!齐尚寝你为何一瘸一拐的?”
齐晓月回道:“回公主,今早奴婢不慎在台阶上崴了一脚。”
“哦!”太平公主随手从头上拔了簪子丢齐晓月脚下,“你侍候圣人辛苦,这个赏你了!”
齐晓月立刻伏地拜谢,太平公主轻描淡写的道:“好生用心伺候圣人,这簪子本宫就赏得值了。”
上官婉儿小口咬着蜜桃,“圣人母慈女孝,真是令人艳慕。”
“待诏的话实在令本宫惭愧,我这个做女儿的远不及你为圣人分担的多。”
武则天摆摆手道:“莫要说这些扫兴的,朕让你带的人你带了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