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教我枪法,我不乐意,就跟他们玩捉迷藏,躲到地窖或者马厩里一整天不肯出来,令他们头疼不已。
“而在那之后,他们都说我像是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武痴,喜欢整天找人打架。哪怕对方比我高一两个境界,我也毫不畏怯。
“他们认为我开窍了,觉醒了北境人善战的本性。
“但我心里知道,杀害我母亲的人,不论在权势与实力上,都非常强大。倘若我不变得足够强,就完全没有替她报仇的可能性。
“那时,我父亲嗜酒如命,整日喝得烂醉,对母亲的逝世无动于衷他的下属们也遵从他的指示,从不在我面前提及关于母亲的事情。
“我以为,除了我之外,这世间再也没有人挂念着她了”
说到这里,赵嫣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皇室内库被邙山鬼王封锁,令她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许是因为顾旭这张极具似曾相识之感的面孔,不知不觉间激发了她的倾诉欲又或许是万般思绪更在喉头,使她恨不得一吐为快。
赵嫣的话变得比平时多了不少,把许多积郁在胸中、不愿与人分享的言语,都说给了顾旭听。
“只是,顾道友,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停顿片刻后,她僵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父亲那副酒鬼模样,根本就是他装出来的。他早就瞒着我,悄悄突破到了第八境。
“在他面前,我的一切准备,一切谋划,以及对他的指责,都仿佛是小丑般的举动,是孩童过家家的游戏。”
顾旭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像她这种自尊心极强的年轻天才,一贯把自己和长辈置于平等的位置,认为自己能够独当一面。但燕国公赵长缨的那段影像,却让她的自信心不经意间产生了动摇。
“在大部分父母的眼中,子女是永远长不大的,”顾旭想了想,开口说道,“或许因为敌人太过强大,他想保护你,让你置身事外。”
“你说的道理,我明白,”赵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稍稍提高了说话的音量,“实话实说吧,顾道友其实最让我难以接受的事情,并不是他对我的隐瞒,而是他与邙山鬼王之间的合作。
“邙山鬼王那可是曾经杀戮了为数众多无辜百姓的恶鬼。就连上一代神机营的天才修士们,都葬送在了它的手中,受尽折磨,变成了生不如死的鬼侍。
“你想一想,顾道友,今天我父亲把邙山鬼王引进洛京城,破坏掉天龙大阵,又会有多少普通百姓死于非命?
“我确确实实憎恨大齐皇室,也确确实实想要为母亲报仇,但这终究只是大齐和大燕、萧家和赵家的恩怨。
“我不想牵扯到邙山鬼王,不想手上沾染到平民百姓的鲜血,不想赵家站到整个人族的对立面,成为人族历史上的罪人。
“那样的话,世人会如何看待我们?故去的母亲会如何看待我们?洛京城今日那些死于灾难的无辜亡魂会如何看待我们?史书又会如何记录我们今日的所作所为?”
说完这番话,她沉默了几秒,伸手理了理凌乱的鬓发,胸前波涛涌动。
“顾道友,我刚才有些太激动了,让你见笑了。”
顾旭注意到,她那苍白的面颊依旧神色淡漠,但她的眼眶却是湿润的。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滚到她嫣红的唇边,然后被她用手粗暴地抹去,不留一点儿痕迹。
他从不否认赵嫣是个艳色绝世的美人。但他从未觉得,她竟能像此时这样,美得如此生动,美得格外真切。
“或许我可以帮你。”他沉吟片刻,开口道。
“帮我?”赵嫣看着她,轻声问,“帮我什么?”
“燧石上的残破阵纹,跟我修炼的功法,有些异曲同工之处。我怀疑它们是同源的,”顾旭回答,“或许,我能尝试模拟出燧石的法则,帮你觉醒血脉力量。”
“你说真的?”赵嫣认真看着他的眼睛。
她瞳中的光,同屋内烛火的倒影重叠在一起,就像夕阳余晖里飞舞的萤火虫,妖冶而美丽。
“我只能说,我尝试一下,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顾旭道,“不过,我也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赵嫣毫不犹豫道,“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定会尽力帮你的。”
就像是冰冷的灰烬中燃起一丝温暖的火苗,顾旭的话让赵嫣重新看到了一线希望,令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又有了光。
以她的性格,哪怕希望非常渺茫,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去抓住它。
因此,她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询问顾旭功法的来历,而是干脆利落地问起了条件。
“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本命物,准备突破第四境,也许破境之后,我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顾旭道,“但是在破境的过程中,我不能受到外界干扰。我需要你帮我护法。”
“没问题。”赵嫣爽快答应。
在她看来,比起觉醒血脉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