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替净如谢过帝君指教。”
自从顶着紫微大帝的名头开始造反以来,顾旭一直热衷于满世界地搜集人才——帮大齐朝廷干活的,在修行宗门初露锋芒的,流落乡野不被赏识的……统统被顾旭想尽办法,网罗到自己的麾下。
在集齐大荒“五圣人”之后,顾旭的目标便对准了年轻一代的中坚力量。
像曾在元宵擂台赛上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净如小和尚,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
陈晏平和妹妹陈素绘乘着马车,行驶在大兴城古老的青石街道上。
如今初秋已至。
习习凉风中,道路两边的树叶已染上了金黄色,在湛蓝天空的映衬下,显得鲜明而耀眼。
或许是因为大兴城刚刚易主,其街道上并没有过去那种人潮涌动、车水马龙的景象。
路边店铺门窗紧闭,路上行人脚步匆匆。
城中的居民似乎都在紧张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此时此刻,陈晏平发现自己的心情超乎想象地平静。自从跨出襄阳陈家大宅门槛的刹那,他仿佛真的已经与过去彻底划清了界限。
父亲、兄弟、姐妹、族人……这些记忆已被他尘封到了心底,就跟小狗阿黑一样,仿佛已经变成了前世的经历。
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第五境修士,一个仰慕紫微帝君仁德之名的青年才俊。
而坐在他身边的陈素绘,似乎比他还要更加淡定。
自从父亲陈善道宣判了她的命运后,她的脸上一直没有表露出丝毫或悲或喜情绪,而是平静地接受了。
陈晏平曾问过她:“你心中对此是否有怨?”
陈素绘用没有波澜的语气回应道:“作为陈家的女儿,我自幼在族中享受优厚的待遇,有山珍海味为餐,有绫罗绸缎为衣,有仆从丫鬟侍候,也从不需要为了修行用的丹药而拼死拼活。
“与天下绝大多数人相比,我生于陈家,已算是天大的幸事。如今家族有难,我自然而然应该挺身而出,怎会有怨?”
听到她的话,陈晏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一向聪慧过人,在修行方面也极具天赋——如今她年仅二八,却已有第三境巅峰的修为,只需要找到一件合适的本命物,就可以踏上“望乡台”,晋入第四境。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太过聪明,陈素绘一直表现出超出年龄的淡漠和清醒,仿佛置身于红尘之外,对世间爱恨纷争冷眼旁观。
当同龄人都还在为了儿女情长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早早地就明白了自己的宿命:要么嫁入别的家族为父亲拉拢盟友,要么招个赘婿为父亲拢络寒门俊杰。
“你在看什么?”陈晏平注意到,妹妹此时正在看的书,并不是她常常捧在手里的那本《圣人训》。
听到兄长的话,陈素绘抬起书,将封皮展示在他的面前。
只见上头写着四个大字——
“符道新编”。
这本书的名字,陈晏平并不陌生。
顾旭在龙门书院符道之争中力压众人拔得头筹后,洛京便有符师把顾旭的符道思想和一些代表符篆整理成册,供世人阅读和学习。
当然,在顾旭变成叛国反贼、被举世通缉之后,这本书在大齐王朝境内已经成为了禁书。
但或许正是由于大齐朝廷的禁令,大荒的符师们都私底下把这本书视为符篆之道的神书。
越是得不到,就吹捧得越是夸张。
甚至很多人都认为,只要读了这本书,符篆之术将迅速提升,短短几年便能直达大师境界。
于是最近大荒出现了一种神奇的现象:大齐的符师们为了买到这本《符道新编》,不断悄悄摸摸地越过国界,来到大夏的境内。随着大夏版图的扩张,这样的行为变得越来越普遍。
而大夏的书商们,也趁机大量印刷这本书,赚了个盆满钵满。
有些商人甚至还把书名改成了“紫微大帝符道真经”,借着顾旭近期的赫赫威名,把买书的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可你又不学符篆之术,看这书有什么用?”陈晏平有些不解地问道。
“为了研究顾旭。”陈素绘淡淡回答。
“研究顾旭?”陈晏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父亲既然要求我来这里取悦他,那么我首先得了解清楚,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怎样的习惯、脾性和抱负,”陈素绘的双眸平静无波,仿佛在分析修行中遇到的难题,而不像是在讨论一个未来可能会与自己有亲密关系的人,“我虽然不懂符篆,但透过书中的一些注解,我还是能间接地了解到他的一些想法。”
“那你现在有收获吗?”
“我觉得,他是一个真正为天下人着想的人,”陈素绘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淡淡的敬佩,“当其他的符师开创出新的符篆画法后,一般都会想着藏私,以此来谋取更大的利益。
“但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