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宫浮岛的地表之下,隐藏着一间戒备森严的牢房。
乍看之下,它的占地面积似乎不大,然而,内部空间却宽阔得如同一座城池。
牢房内部暗无天日,像是吞噬一切光芒的深渊。
几根古老而粗壮的石柱支撑着穹顶,柱身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斑驳的血迹在其间隐隐可见。
一条数十丈长的银龙被粗重的金属锁链束缚在这些石柱上。
冰冷的锁链穿透她的鳞片,深深嵌入她的身躯。
只要她稍作挣动,锁链便会立刻收紧,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更加可怕的撕裂般的剧痛。
而她银白的鳞片,也已少了近五成,血肉裸露在外,看上去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新生的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长,散发出月华般的银白光芒,为这漆黑的牢房增添了几分微弱的亮色。
然而,这些鳞片刚刚成型,就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粗暴地剥离。伴随着银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鲜血如同泉水一般从伤口处汹涌而出。
在这时候,总有几只桶会凭空出现在她的伤口旁,将她的血液一滴不漏地接走。
龙族的血液本就是极为珍贵的炼丹材料。
而姜照月身为龙族公主、夜皇的亲妹妹,其血脉远比普通龙族更加强大与纯粹。
姜照月被关押在浮岛的这些日子里,天宫中的不少修士都借助她血液炼成的丹药,提升了修为,强化了肉身。
最初,还时不时会有神将来到这间牢房,逼问她大荒的世界坐标和紫微的状况,她不说话,就变本加厉剥她的鳞片。
姜照月一直守口如瓶,哪怕身体早已千疮百孔,痛苦如潮水般淹没她的意识。
当然,她心里绝不会认为,自己是为了顾旭那家伙的安危,才如此坚忍不拔。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你可是高贵的龙族,怎么能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疼痛就低头屈膝呢?
有时,她会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意识模糊的状态,脑海中迷迷糊糊地闪过过去的回忆。
有着尚未破壳时的混沌朦胧,有童年时被姐姐抚养长大的无忧无虑,有各式各样难以避免的倒霉经历,有穿越虚空前往大荒世界的奇异所见,还有顾旭曾给她讲过的那些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
她也曾试图通过血脉之间的联系感知姐姐姜妙音的现状。
但自从夜皇在族群覆灭后独自前往大荒,便如同她之前一样,单方面切断了血脉联系。
这使得姜照月只能感知到姐姐仍然活着,却对她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
可不知为何,就在今天,姐姐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极为强烈而复杂的情绪波动——
震惊之中,掺杂着几分恼羞成怒。
这是过去几乎从未在姐姐身上出现过的情绪。
在姜照月的眼里,姐姐一直是一个成熟冷静得近乎无情的领袖。
她的脸上仿佛覆着一层亘古不化的冰霜。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哪怕身处绝境,姐姐总能处变不惊,迅速做出最理智的决策。
姜照月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姐姐如此失态。
想到顾旭曾讲的那些爱情故事里,那些常常因爱情而一惊一乍的女主角们,姜照月不由得在迷迷糊糊间猜测,难道姐姐这段时间也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
“若是有朝一日我能从这破牢房里出去,我一定抓住姐姐,好好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哪怕被折磨得半死不活,银龙依旧改不了她那好奇和喜欢八卦的本性。
可问题是……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
太上昊天的实力太过强大。
这间牢房,其实是他道则领域的一部分。
姜照月虽然是拥有权柄的第八境强者,但在这牢房的规则限制下,她的每一分力量都被牢牢禁锢,完全无法发挥,只能像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
若是想要出去,她只能寄希望于外力。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自然是姐姐。
可她内心深处,却一点也不希望姐姐来救她。
太上昊天的力量已无限接近灵霄界的巅峰,姜照月身处这天宫浮岛,愈发能深刻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龙族虽然血脉强大,天赋卓绝。
但是与之伴随的,是极其漫长的成长过程,且境界越高,修为提升的速度便越缓慢。
夜皇若想在实力上追赶太上昊天,必须再蜕两次皮,并掌握一个世界的香火之力——按正常的成长速度,这可能需要数千年之久。现在贸然前来天宫浮岛,无疑是送死之举。
接着,姜照月又想到了以分身和她一起来到灵霄界的顾旭。
可惜,顾旭如今只是个第七境修士,而他的分身相较于本体,实力又略逊一筹,在这灵霄界里,他也无法调用香火,发挥出他全部的力量。
他来这灵霄界,本意不过是在各大势力的夹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