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申之的重大情报,竟然是关于秦桧的事。
确实够重磅。
冯益与宋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凝重。
秦桧的事情,是涉及到国本的事情。
对于南宋朝廷来说,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议和,而议和的最大功臣就是秦桧。
这是朝廷的最高方针路线,谁也不许动摇,否则岳飞就是例子。
朝廷不介意杀猴子吓唬鸡。
冯益假借喝茶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放下茶杯,缓缓说道:“你说吧,丞相怎么了?”
“丞相他诋毁朝廷。”李申之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诞的话。
“哦?”冯益的心情稍稍安定下来,又有一丝丝的失望,问道:“如何诋毁了?”
单单是诋毁朝廷的话,这个罪可大可小,在政治斗争中扳倒一个人的时候,这最多算得上是一个锦上添花的罪过,单独用出来,并不致命。
李申之说道:“想必冯干办也知道,那日我在三元楼偷听到了丞相与金人的对话,然后丞相便对我明里暗里的打压。”
冯益点了点头,皇城司早已将事情的始末写成卷宗,供他查阅,唯独双方的对话无从查证:“丞相都说了什么?”
李申之清了清嗓子,坐姿端正了一些,右手甩了甩袖子露出手腕,左手背在身后,模仿着秦桧的腔调:“那赵……官家看上去是一位中兴雄主,其实已经被皇……金人吓破了胆子。大宋的江山社稷,江山被他丢了一半,祖坟也没了,祖宗牌位都丢了好几个。只要再朝他多施加一些压力,必定能够诈取更多的利益。”
李申之说完赶紧请罪:“这些都是秦桧说的话,在下不过转述而已。”
冯益摆了摆手,表示无妨。
如果转述一些不敬的话就要治罪,那么密探们都不要干活了。
冯益的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敲着,缓慢而有节奏。
良久,冯益说道:“你且回府学中好生学习,早日省试中第。秦桧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在暗中派人护你周全。”
李申之说道:“小子谢过冯公!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若是大理寺再领着文书来捉拿我,我该如何应对?”李申之心想,自己总不能每次都找同样的借口,说去皇城司送情报吧。
冯益笑道:“以后想要什么就直说,本官给你一个密探的符牌便是。随后找宋押司去领吧。”
李申之大喜:“多谢冯公!”
呵,对你好就是冯公。
……
打发走了李申之,冯益立马起身进宫,面见赵构。
皇城司就在皇城边,是直属于皇帝赵构的机构,随时听命。
冯益作为赵构的心腹,有最高权限的通行证,有紧急事情可以随时出入,任何人不得阻拦。
见到赵构之后,冯益将李申之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了一遍。
赵构听完,心中不是个滋味。
一种被背叛的心酸涌上心头。
自己最倚重的大臣,竟然在背后这样说自己。
“这个李申之查清楚了吗?”赵构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这些话是谣言。
冯益转述李申之的话确实是谣言,但是冯益信了,赵构信了,这便是造谣高手的高明之处。
刚好卡在对方信任的缝隙中制造谣言,让对方不得不信,还无法互相证实。
赵构总不能直接去质问秦桧是否说过诋毁的话,而秦桧必然不会承认,然后赵构最终依然不会相信秦桧的否认。
一个完美的闭环。
龌龊人的内心,永远照不进光明。
冯益说道:“不仅李申之,还有他身边的丫鬟,小和尚,时长交往的妓女,全都调查了个遍,暂时没有发现疑点。”
赵构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难怪李维前些日子会主动上缴犀带,原来是因为秦桧的逼迫。”
冯益跟在赵构身旁,落后半个身为,躬着身子:“李府已经被大理寺贴了封条,那李维已经被赶出了临安城暂歇。陛下,要不暗中帮他一把?”
赵构摇了摇头:“不必了。现在和议最要紧,先不要惊动丞相。若是李申之遇到危险,你暗中帮他便是。”
“臣明白!”
……
冯益正准备出宫,恰逢秦桧进宫见赵构。
“冯干办刚从官家处出来,可是有什么重要情报吗?”秦桧站在路中间,挡住了冯益的去路。
丞相本不该管皇城司的事,但是秦桧乃一人之下的百官之首,既然问话,冯益不得不答。
“丞相不觉得管得太宽了吗?”冯益答不答是一回事,怎么回答又是一回事。
这秦桧在冯益的升迁之途中没少下绊子,是以冯益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秦桧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拦在路中间不让。
冯益见状,干脆也使起了泼皮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