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邵树德收到军报,继齐子岭中关城被攻下后,东关城也被克复,汴军残兵四百余人投降。
齐子岭三座关城,前、后两关兵力不多,主力屯于中关城。中城被迫,其实就已经丢了大半,后面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关城内正在清理,汴军染病的尸体被集中焚烧。在王屋县这边都能看到冲天的烟柱,轵关的汴军一定也看到了。但他们没有出击,夏军伤亡太大,将士疲累,短期内也无力再攻轵关,战场一时间平静了下来。
河中府东部数县的百姓接到了节帅王瑶了命令,数万夫子在腊月里被征调起来,前往齐子岭整修关城。
这是一道不合情理的命令,但军令如山,不得违抗
有人知道这多半是“幕后黑手”邵树德的意思,但大多数人只认准了直接下达命令的王瑶。不出意外,王大帅的声望再跌落一个层级,几乎完全臭掉了先是引狼入室、兄弟相残,再用河中一府四州的钱粮养外来人,接着强逼河中子弟兵去齐子岭攻坚城送死,现在又腊月里强逼百姓去筑城。
王瑶你去死吧!还不如让王珂回来做节度使。不,王家子孙都不行,都残民以逞,让朝廷派个爱民如子的贤相出镇河中吧。
朝廷还真派了个宰相过来,不过不是来当河中节度使的,而是过来找邵树德议事的。
“韦相,寒冬腊月前来,所谓何事?”邵树德在城外大营内接待韦昭度。
王屋县城正在重建,垣县城也是今天重建的。前者是征发的慈州夫子,后者是河中府的嗯,都是王瑶下的命令。
“军中粗陋,没甚好茶水,韦相担待。”邵树德坐在案几后面,俩儿子也被带了过来,一左一右坐他在身侧。
韦昭度仔细看了看这两个孩子,心中若有所思。
嫡长子与朔方都教练使朱叔宗之女有婚约,长子与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之女定下了婚事,外人都没机会了。
其实,关中的豪门高族对这俩孩子都挺关注的。如果能联姻,那真是极好不过了。可惜,朱叔宗、张淮深这两个粗鄙武夫行了大运没的办法。
他们当然知道这两桩婚事几乎不可能毁掉。
朔方衙军一半以上军士都是朱叔宗统领的都教练使衙门练出来的。各军回灵夏休整时军使、副军使之类的交卸兵权,军士们还是由都教练使衙门负责训练。
朱叔宗不显山不露水,但在军中的影响力实在不可低估。不然的话邵树德也不会始终不给他统兵权了有练兵权,再有统兵权委实太过可怕。
都教练使招兵、练兵、都虞候司统兵、调兵、供军使钱粮、器械三大衙门并立是艰难以来各镇藩帅用血泪总结出来的经验。但一直推行艰难明明百余年前就有了这些职务,但武将们的抵触情绪非常大都想当刺史、镇将,而不想当衙将。
当纯纯的衙将,平时没有兵权节度使杀你如杀条狗十余年前河东节度使康传圭杀张锴、郭朏就是最好的例子。除非领兵在外不然很难反抗。
可惜了韦昭度叹了口气。
“老夫此番前来,还是为夏、汴二镇解斗。”韦昭度苦笑了一声道。
“我并未占用朝廷船只,又有何关系?”邵树德问道。
邵州营田巡官杜晓也在一旁作陪,他好奇地看着韦昭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灵武郡王不占用漕船,自然极好。然东平郡王朱全忠连连调兵遣将汴、泗、淮、汝、济、涣、涡、蔡诸水道上来往船只终日不绝,已影响到了朝廷粮饷运输。”韦昭度说道:“若二位愿罢兵朝廷自然会有好处落下。”
“哦?”见韦昭度说得如此露骨直白,邵树德也被吊起了胃口问道:“是何好处?”
“圣人有言,晋邵卿为夏王,朱卿为梁王。”韦昭度答道。
给董昌封了越王,开了这个口子后,朝廷也是摆烂了。再加上河南、山南战事不休,漕运大受影响,朝廷已是无钱封王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创收手段。
邵树德有些意动。
朝廷给的这个王,很显然是没有封土的,单纯就是个爵位罢了。
历史上昭宗被挟持到洛阳,也没有给朱全忠封土。及昭宗被弑哀帝登基的第二年,才“制梁王全忠可充诸道兵马元帅,别开府幕”,算是勉强开了一道口子,但这仍然没啥大用。
到了当年十一月,哀帝“制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诸道兵马元帅、宣武宣义天平护国等军节度观察处置等使朱全忠授相国,总百揆,其以宣武、宣义、天平、护国二十一道为魏国,仍进封魏王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兼备九锡之命”
这个时候才开了口子,这才是真正的封建。之前这啥王那啥王的,就封建属性来说,还不如节度使。
邵树德以前不想要这种虚名,因为没有太多好处。但现在不是有董昌这个二货当了出头椽子了么?似乎可以从郡王晋位亲王了,影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