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举兵相抗耶?”
说完这句话,段凝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众人的表情。见他们脸上浮现出震惊、沉思、畏惧等多种情绪后,顿时放下了心,道:“今唯有开城请降一途。夏王仁厚,必会赦免诸位,勿忧也。”
“也只能如此了。”众人七嘴八舌道。
城门在小半个时辰后打开了,马嗣勋、段凝二人为表诚意,孤身前往蔡松阳营中“请罪”。
蔡松阳正在裹伤。胸腹部位好几处大伤口,小伤口则更多。他面前摆着个木盆,盆中随意扔着一些箭头,应是从他身上取出来的。
“罪将马嗣勋段凝拜见蔡将军。”二人不敢多看,一齐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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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废话了!”蔡松阳一拍桌子,先瞪了一眼段凝,然后看向马嗣勋,冷笑道:“马将军,你可知我方才本欲斩了伱?”
马嗣勋一惊,背上隐有汗水渗出。
“现在给你个机会!”蔡松阳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高声道:“立刻点齐兵马,南下追击胡真、寇彦卿,绝不能让他们跑掉。”
“这”马嗣勋有些迟疑。
“你到底做不做?给个痛快话!”蔡松阳怒道。
听他发怒,帐外的军士纷纷探头往里看,仿佛只要蔡松阳下道命令,他们就要动手砍人了。
“遵遵命。”马嗣勋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苦着脸应道。
“放心,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蔡松阳冷笑道:“我这还有七八百蕃骑,他们会配合你的,赶紧出动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遵命。”
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马嗣勋、段凝赶走后,蔡松阳叹了口气。
他带着南下洛阳的两千五百步卒,算是被打残了。两千土团乡夫也伤亡过半,损失惨重。
他方才已经下令,将千余乡勇及仅剩的百余降兵都编入自己的部队,使得手下还能动弹的军士恢复到了两千人以上。
这两千人,正常来说肯定要花时间整顿、训练了,但蔡松阳不想等。
裹完这身伤,老子还要继续追!
长直军杀我这么多儿郎,如何能放过你?
风越刮越大,雪借风势,打得人脸生疼。
风雪之中,隐隐有喊杀声传来。
“不要让胡真跑了!”
“抓住胡真,献给无上可汗!”
“下这么大雪,他跑不掉了!”
“弟兄们,抓住胡真,可是大功一件啊!”
“谁都别和我抢!”
阵阵马蹄声响起,来自塞北苦寒之地蕃骑鸡贼地从北边靠了过来,借着风势射箭,肆意欺负着正在南撤的长直军后卫队伍。
梁人还击的箭矢软弱无力,且被风吹得大失准头,让追兵发出了阵阵哄笑。
不过射了一阵箭后,蕃骑便罢了手,纷纷抽出短剑、骨朵,呼喝着冲了上来。
不是他们不想继续射箭,实在是下了两天两夜大雪了,天气严寒刺骨,弓弦冻得硬邦邦的,开弓不易,强行开了,弓弦还断了不少。
正所谓“雪冻弓弦断,风鼓旗竿折”是也,而这个时候,还不如“独有孤雄剑,龙泉字不灭”呢,拿刀剑劈砍,正当其时!
风雪茫茫,大群骑卒时而消失在雪原之中,时而突然出现。梁军后卫部队精神紧张,躲在辎重车辆之内,手持长槊、刀斧,奋力驱赶着追杀过来的蕃骑。
另有一部分骑兵绕到了梁军前方,作势前冲。
梁军无奈,只能派出精干步卒,在车阵的护卫下,行走在前方。备用弓弦、弩弦也从辎重中取了出来,以备弦断之时可以快速更换。
寇彦卿亦上了一辆马车,身披重甲,手持陌刀,激励士气。
他此时暗暗庆幸,夏贼如此疯狂地骚扰,更证明了他之前的猜测:贼军数路并进,意欲包抄他的这支人马,将长直军右厢永远留在洛阳。
幸亏没上你们的大当。
就这样且战且行数里地,寇彦卿觉得前后已杀伤百余蕃人骑兵,应已令他们破胆之时,车队突然停下了。
“怎么回事?”他跳下了马车,大步向前,怒问道。
“将军,贼人在雪地中挖了不少陷坑和壕沟。李副将已经派人去填了。”
寇彦卿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看。
袭扰、挖坑的手段都用出来了,后面还有什么?
再这么下去,到天黑时能走出多远?五六里?七八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北方的天空,目光仿佛能穿透层层阴云,看到那些正喘着粗气,疯狂追来的夏兵。
“算算时间,今晚朱友宁应该能到洛阳西南了,或许他能吸引夏贼的注意力,当个替死鬼。”寇彦卿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