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标本,那就是多灾多难的河南,以及素来以对抗朝廷为己任的河北。
但他们的装备大概率不如春秋战国时代的农兵,大部分人无甲,只有少数家境殷实的自己给自己配了甲胄别说什么民间不能私藏甲胄,藩镇割据以来根本管不过来,太多了。
官家打制的器械,职业武人都不够分,不可能给土团兵了。比如一张良弓,人家练了十几年箭,一年到头一有空就练,不比你大部分时间在地里忙活的田舍夫强多了?自然得紧着他们用。
土团乡夫,布做的璞头、布做的衫、布做的袴奴,额头上再扎一条布做抹额,好强的装备!
符存审没有第一时间让这些乡勇入战壕,而是指派了一些军校,将这些人操练个几天,熟悉情况和规矩后,再分派进各条堑壕。
大战又要起了,但河阳南城这个钉子还没拔下,这让他有些焦急。
他走上一处高坡,俯瞰着整条大河。
孟州城那边造好了不少船只,此刻都堆放在岸上。工匠们在王屋山砍伐大木,一部分处理完后堆放起来,在棚子里慢慢阴干,一部分则紧急拿来造船。
船只不小,但不是用来运货的,而是准备修复中潬城到南城之间的浮桥的。
其实从上个月开始,这项工作就慢慢启动了。
军士们用铁镐凿碎冰面,一艘船、一艘船地放下去,然后用铁链联结起来,再钉上厚实的木板。
城中守军一度冲出来,试图毁坏这些浮桥,不过他们大意之下吃了个不小的亏:冰面被敲击得有些破碎,上面盖着茅草,梁人无备,足有两三百人掉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再无声息。
吃了这个大亏之后,梁人算是死心了。围城这么些日子,他们也损失了大几百人了,这次又被坑掉两百多,士气受到重挫。
再把目光投向中潬城。
不少强弩、砲车已被装备起来。这些装备,也只有在中潬城才能发挥作用。河面实在太宽了,这些武器射程又近,根本无法覆盖整个河面,部署在中潬城,可能还有那么点作用从郑州理所管城县到阳武县的黄河南岸约八十里,而阳武县与北岸的获嘉县以黄河中心为分界线,郑州到获嘉“中河九十六里”,也就是说此处黄河宽三十二里,河阳那边稍窄一些,也有二十余里宽,什么强弩都无法封锁河面,更别说射程只有强弩几分之一的砲车了。
不过在浮桥建造完毕后,倒是可以部署一些小型砲车,就是不知道它们能不能扛住梁军水师战舰强弩的射击了。
砲车的射程,实在惨不忍睹!
中潬城那边,还有一些人在运输沉重的铁链。毫无疑问,这是打算铁索横河,封锁河面了。
为了阻止大河化冻后梁军水师来援,大伙可是费尽了心思。
远了放火船,稍近些,用强弩,再近些,用砲车,最后还有长长的巨木杆子和铁索拦截。总之穷尽一切手段拦住敌军,不让他们靠近河阳南城,将这里的守军救走。
其实也有人提出过异议,认为干脆让梁人将南城守军救走算了。他们跑了,这边正好占下城池,大家都省事。不过最终还是被否决了,夏王有令,一定要吃下保胜军这几千人,不给他们逃回去的机会。
梁人最后的两个据点,孤军困守,若还能让他们跑掉,确实也不太像话。
符存审转过身去,又看了一眼正在缓缓东行的粮草运输队伍。
这是河南府征集过来的夫子,他们正给赤水军转运粮草、器械。
他们最近在旋门关外扎营。
大伾山上旌旗漫山遍野都是,到处都有金鼓之声,守关梁兵大惧,不断向郑州乃至汴州告急。
听闻庞师古带着人马回来了,其先锋一部三千余人已开进到旋门关一带。而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再被夏军突入截成数段,梁人正在不断往这边增兵。
他们每天都派出大量人手,敲凿靠近南岸的河冰。当年东西魏对峙时的手段,没想到又都被双方捡了起来,令人啼笑皆非。
但不管怎样,获嘉、武陟一带数万夏军云集,而郑、孟一带梁军兵力也在快速增加,双方似乎不约而同地将战场选于此处,一场规模在十几万人的大会战好像已经不可避免。
“打个屁!”符存审啐了一口,他就没听过夏王打算在这边与梁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