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项、吐蕃,本来就是一伙的,就像北室韦、南室韦、西室韦诸部一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大唐安史之乱后,党项人逃到河套草原,不断东进、北上,势力慢慢发展到阴山西段内外,黑山党项一支的藏才王氏甚至已经到了天德军、振武军交界处,侵蚀了当年黑车子室韦放牧的旧地。
他妈的,党项欺人太甚!西边那么大的草原不够你们放牧,非要到东边来抢食?
“来的肯定是邵树德的党项兵。”拔剌转身看向部落诸头领,严肃地说道:“大唐将吐蕃、党项称为羌种,将我等称为胡。邵树德一统羌种诸部落,野心勃勃,定然想着进军阴山以北、以东,为他的部落扩大草场。他一定深得羌种爱戴,对我们不怀好意。阿布思部落已经遭到重创,和解、那礼等部落还会远么?”
“晋王怎么不出兵?”有人问道。
“可遣人去向晋王求救,但我们得靠自己扛过第一波。”拔剌说道:“阿布思的女卷都被其掳走,听闻已成邵树德的阏氏,日夜在他身下哭泣、哀求,你们也想自己的阏氏、女儿、孙女这样么?”
“莫贺弗不用多说了,我们跟邵树德拼了。”众人一听有理,立刻说道。
“好,集兵迎战,与他们拼了。”拔剌抽出宝剑,大声道。
三千多骑士很快聚集在了大宁城西的草原上。
背后的土城之内,一些老人、少年也拿起了武器,登上低矮的城墙御敌。
数名使者飞奔而去,前往毅州、妫州、幽州求援。
远近的农户、猎人、牧民带着大车小车、牛羊马驼向城墙靠拢,免得被劫掠而去。
逃,已经来不及逃了。而今只能先打退这些人再说,只要坚持几日,分散在各地的部民得到消息,就会纷纷来援,凑个一两万兵完全没问题。
“呜”悠长的角声响起。
对面的骑兵开始聚拢。
拔剌看得很清楚,大概有三千骑上下,和他们这边差不多。观其装束,辫发裘服,手握骑弓。
呸!果然是羌种!
吐蕃人辫发,回鹘人披发,契丹人髡发,非常好区分。
“他们动了!”有人惊呼道。
拔剌瞪了他一眼,战场之上,大呼小叫,这有军纪可言吗?
“呜”短促的角声连响数声,对面的骑兵开始慢慢加速,朝这边冲了过来。
“背后就是我们的家园,与这些豺狼拼了!”拔剌高举宝剑,大声道。
“拼了!”野蛮人的血气一旦上涌,那当真是什么也不管不顾了,跟着头人就一股脑地冲了出去。
双方数千骑兵不断加速,相向对冲,很快绞杀在了一起。
杨悦出现在了一处高地上,仔仔细细地看着山下平原上的厮杀。
室韦人应该不到四千骑,沙碛党项、吐蕃三千出头。双方都是传统的草原骑射打法,靠近之后兜圈子射箭,箭术都挺有两下子,不断有人落马,惨叫不已。
有时候靠得太近了,就抽出短兵器近身厮杀一番,杀完之后再度拉开距离,抽出骑弓施射。
这个打法,其实很危险的。因为一控制不好距离,就要陷入近身搏斗的阶段,这个时候如果遇上的是枪骑兵
“破丑氏的人退了。”飞熊军使杨弘望轻声提醒。
破丑氏,河西党项大族。邵树德占领灵州后,曾经狠狠修理过他们,遂西遁。后来一部分在沙碛投降,如今跑到了大宁,为无上可汗征战。
“再等一等。”杨悦很有耐心地说道。
山下的战斗愈发激烈。
破丑氏的人少,又预先接到了且战且退的命令,因此半真半假地往后溃退了。室韦人士气大振,杀得兴起,在后面穷追不舍,眼看着就要大获全胜。
“可以动手了。”杨悦下令道。
很快有旗手过去传令。
不一会儿,沉闷的马蹄声在西北方响起。
蹄声是如此沉重,甚至引得正在追杀的室韦人都惊疑不定。
马蹄声更响了,西北方出现了一道银色的“波浪”。
神骏的高头大马之上,银色衣甲的骑士手持粗长的马槊,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奔来。
“具装甲骑!”拔剌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这种强横的骑士在草原上面对连甲胃都没有的轻骑兵,简直是杀神般的存在。
他们已经起速,而且距离根本不远,很快就能杀到眼前。
“被埋伏了。”拔剌大惊失色。他看着正在奋力追杀党项人的己方部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收拢部队。
西南方也响起了马蹄声。
又是一支银色衣甲的部队,腰挎骑弓,手持细长的骑枪,出现在了树林旁边。
“这么多训练有素的骑兵!这么精良的装备!你他妈还要打埋伏!”拔剌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