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共和国的话,那么成德有点类似君主立宪制,即王氏是成德镇的“君主”,武将们是“议员”,大家一起共治,同享富贵,故整体较为稳定,兵变很少。
但到了王镕这一代,情况出现了变化。
王景崇英年早逝,两位兄长王景胤、王景儒也很短命,近年相继去世。四弟王景,身体也不太好,帮不上忙身体不好,意味着当不了武夫,那就没戏了,进不了核心权力圈子,即便你是“皇亲国戚”。
直系亲属不行,那么旁系亲属呢?人是不少,但出色的真没有,这就很尴尬了。
王氏统治的根基,崩掉了一大块。
王镕此时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还在为战事苦恼:“剪寇都在郓州血战,不幸失败,数千将士被俘,诸位都说说,此事如何处理?”
“王处直那个兔崽子,真是坑人。”张弘规大着嗓门道:“居然临阵脱逃,坑害我镇州将士,真想活剐了他。”
据马昕所言,剪寇都与义武军、晋军阵列而战,士气高昂,血战连场,夏人数次冲阵,皆铩羽而归。但关键时刻,义武军不战而逃,连累了他们,最终全军溃败,损兵近半。
梁公儒听了不置可否,进言道:“大王,而今镇内不太平,或可遣人与晋王交涉,把人接回来吧。若军士们闹起来,人心动荡,又是一桩麻烦事。”
“若晋王不许,迁怒我镇,又该如何?”王镕问道。
他是被打怕了。李克用自吃下昭义镇的邢洺磁诸州后,三番五次兴兵攻镇冀,让全镇上下烦不胜烦,最后来了个花钱买平安。
李克用这人,属实是驴脾气,王镕吃不准他是什么态度,不敢轻易做决定。
“大王,晋兵虽强,但也未必就能吃了咱们镇冀四州。”梁公儒说道:“遣使问问无妨的。”
“也好。”王镕叹了口气,道:“今藩镇侵吞,河北诸镇不复昔日荣光,欲行河朔故事,也得看外人脸色。不过还是得哄着、捧着李克用,诸君,河朔故事是咱们的立身之基,不可轻废。晋镇若在,便是打不过夏人,邵树德也会对咱们施以怀柔手段,不会一口吞下。这就有了左右逢源,夹缝里生存的机会。切记,切记。”
“河朔故事”这四个字,大概是如今魏博、成德、沧景、易定四个河北藩镇的主要追求,是全镇武夫的共识幽州镇没被灭之前,同样如此。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都不会放弃这个核心利益。他们的一切外交、军事行动,都是依托这个核心利益来展开的。
简而言之,以河东为屏,行河朔故事,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卢彦威其实比王镕更早得到消息,因为他又带兵抵达了德州。
“唉!藩镇相攻,朝廷不复为之辨曲直。由是互相吞噬,惟力是视。这天下,要完!”听闻邵树德又率军至齐州,欲攻淄青时,卢彦威长叹连连。
当然,他可能忘了自己也正准备攻打棣州,这也是藩镇侵吞的行为。
人啊,就是如此双标。
“大帅,夏人势大,河北三镇大联合乃必然”幕僚说道。
卢彦威复叹气,点了点头。
心情么,其实有点复杂。
老卢自认不是什么野心家。昔年黄巢入长安,他奉节度使之命率军入关中平叛,得胜后归来。
对朝廷,他还是有点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眷念的。
卢彦威自认为理想的状态就是大唐朝廷还在,与藩镇相安无事。藩镇时不时上供点财货,朝廷有难时出兵相助,藩镇之间有矛盾时朝廷出面调解。如果有哪个藩镇野心太大,实力过强了,由朝廷出面,组织各镇出兵围剿,比如当年围攻李师道的淄青镇,战后将其一分为三。
这才是中央、地方权力平衡的完美状态。
只可惜,平衡被打破了。黄巢虽然败亡了,但造成的影响太过深远,发展至今,以至于不可收拾了。
“李克用会否与邵贼讲和,罢兵回太原?”卢彦威询问首席幕僚、幕府宾客高诲。
高诲出身渤海高氏,武艺平平,但才智不错,卢彦威辟为僚属,非常信重。
“大帅,以晋王的脾气,怕是不会允诺。”高诲说道:“但如今邵贼势大,晋王独木难支,定然要联合河北诸镇,他可能怕寒了成德、义武二镇武夫之心,举棋不定。”
河北诸镇,实力雄厚。
魏博三百余万人口,八万武夫。
成德不到二百万人,五万多兵。
沧景一百五十万,四万余众。
易定七十万口,养了两三万兵。
加上李克用的十几万大军,这才勉强能与邵贼抗衡。若失了任何一方,怕是都要被各个击破。
如果能救下兖、齐二镇这七万上下的衙军的话,这仗就还有得打。
“以你之见,晋王会如何抉择?”卢彦威问道。
“一般而言